同年九月
次年三月。
陸迦站在九辰宮的閣樓,眺望著遠處的天空。
他身上穿著過去和秦非恕一樣制式的玄金皇袍,頭頂平天鎏冕冠,周身縈繞著不怒而威的氣質。
腳步聲從他背后傳來。
文岫煙依然做中性打扮,對著陸迦行禮“陛下召臣有何吩咐”
陸迦轉過頭看著文岫煙。
去年蠻族決戰時,白玉軍領軍的將領中就有文岫煙。
經過這幾年種種洗禮,文岫煙已徹底褪去曾經的少不更事,不論帶兵打仗還是朝堂政事都有一套自己獨到的見解。
陸迦坐下,指了指另一面椅子“坐,陪朕手談一局。”
文岫煙應了一聲,在另一側坐下。
陸迦隨手下了一子,取了身邊新開的榮花,嗅了嗅,漫不經心地扯掉一片花瓣“今年榮花開得不怎么好。”
文岫煙道“榮花嬌貴,須得好好伺候才能開好。”
陸迦點點頭“可惜花終究只是花,若伺候的人轉了心意,也只能慢慢凋零。”
他將花瓣彈開,看向文岫煙,“這幾日,朕收到幾個參你的折子,想要朕收回封你為侯的成命。”
大周的風氣不算保守,文岫煙又在抗蠻族、平西南、定瑯琊中幾次立功,按理說哪怕是女子之身,封侯也沒人能反駁。
但文岫煙知道那些人與其說是對她被封侯不滿,其實更主要是對文冰酒重新做了皇帝不滿。
文冰酒禪讓秦非恕,秦非恕戰死后文冰酒重新回來做皇帝倒也說得通,問題是誰都知道那個禪讓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冰酒就有些篡奪大周江山的意思在了。
可惜秦非恕在出征之前便立好了遺囑,請了幾個心腹和重臣私下見證,確確實實不是文冰酒作假,大臣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
文岫煙也知道為什么陸迦對這些念著秦非恕的舊臣一直都很寬容。
這一年陸迦行事雷厲風行,但文岫煙內心還是替陸迦難過。
她是知道陸迦和秦非恕的關系的。
她也知道陸迦曾經交代過,若他有一日死了,便要瑯琊王氏好好歸順大周,如同侍奉他一樣對待秦非恕。
卻原來秦非恕也留了一樣的遺命。
文岫煙不敢想象陸迦看著秦非恕戰死疆場時的心情。
只是看著陸迦愈發冷漠疏離,文岫煙也只能加倍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替陸迦分擔朝堂上的壓力。
她沉吟片刻道“陛下若想平言官之口,可將臣的爵位下調,或可擬虛爵,不賜封地。”
陸迦輕輕嗤笑“朕從來不對任何人讓步。”
“既如此,也可壓下不表,等臣再立些功勞,他們也就消停了。”
陸迦未置可否“唔。”
兩人說話間,陸迦已經占盡棋盤優勢,很快文岫煙便心悅誠服地認輸“陛下棋藝了得。”
“那是自然。”陸迦放下棋子,“畢竟不是所有人臭棋簍子還要拉著別人下的。”
文岫煙茫然。
陸迦看了眼文岫煙“你的爵位,朕倒是有個新的法子他們既然覺得朕給的爵位太高,那朕就再給高點。”
文岫煙吃了一驚“親王這可不成”
陸迦搖搖頭“親王怎么夠”
文岫煙再次一怔,一個瘋狂的念頭從她內心涌起,令她手中的棋子失手落在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