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大概還有半個時辰才會到。”葉諍說了,又主動向姜羲表達友善,“此行真是麻煩你了,拖著還在病中的身體,還要跟我們跑這樣一趟。”
“應該的。”姜羲唇邊笑容的弧度,唯能用恰到好處來形容。
“畢竟此行隱藏著不知道多少危險,膽敢對監察御史下手的,必然是惡貫滿盈的暴徒。”葉諍一臉憂心忡忡。
姜羲卻毫不擔心“對我來說,與其被動承受危險,不如主動尋求真相。”
“哦你這話倒是與阿稷說得并無二致。”葉諍挑眉訝異。
這兩人的想法,倒是出奇的相似。
姜羲不由得看了楚稷一眼。
恰好,楚稷也抬起了清冷的眉眼,那是再寒峭的霜雪也掩蓋不了的春曉之色。
二人的視線不期然撞上。
姜羲暗自揣度。
楚稷平靜無波。
雖然兩人又飛快挪開了視線,但是剎那間的各懷心思,這二人彼此心里都是通通透透的。
正如楚稷嗅出了姜羲身上似曾相識的氣息,姜羲也從楚稷身上感受到了不一般的熟悉。
心思詭譎翻轉間,到頭來是怎樣的盤算跟結論,恐怕都只有姜羲楚稷本人才知道了。
葉諍似乎并未注意到這兩人之間轉瞬即逝的交鋒。
他閑來無聊,拆了一包糕點來吃,順便分享給姜羲,連計星也遞了一塊。
計星在姜羲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接下了那塊定勝糕,攥在手里沒肯吃。
這會兒姜羲沒強迫他了,拉著葉諍說起長安的風土人情,仿佛只是很普通地對帝京長安生出了好奇之心的江南少年。
葉諍樂于給姜羲普及長安之事,便給她講曲江池,講狀元宴,講國子監。
他甚至主動向姜羲提議,去長安國子監讀書,以她玉山學子的身份,加上他四皇子的推薦,進入長安國子監應該并不難。
姜羲三言兩語搪塞過去了。
她連江南之地都不打算久留,未來很可能啟程去往北疆,又怎么會去長安呢。
不過跟葉諍閑聊還是很打發時間的。
只感覺一晃眼的時間,一輛灰色馬車停在了教觀門口,車夫捧了幾件衣物走來,恭謹地麻煩幾位貴人換上。
“還要換衣”這是姜羲也沒有預料到的。
“我們的衣服出現在一個貧窮小山村太扎眼了,需要喬裝打扮一番。”葉諍解釋間,已經快速脫去外衫,拿了其中一件并不避諱地開始更衣。
看他神態自若的樣子,大概是不會想到面前的姜羲是一名女子。
姜羲身體有些僵硬,她轉向楚稷以這位楚世子的挑剔,應該無法接受這么灰撲撲的衣裳吧。
現實給了姜羲一巴掌。
楚稷在蒼術的服侍下,連抱怨都沒有,就已經開始更衣了。
姜羲若是說不,反而顯得奇怪了。
算了,換就換吧。
姜羲無奈垂下頭,只能慶幸需要更換的是外衣,里衣是不用脫的,畢竟讓一個皇子一個世子真去穿粗麻葛衣,他們那嬌養出來的貴人皮膚未必能承受得了。
姜羲走到神像一側,盡量在遮擋下換衣。
盡管如此,還是有一半身體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