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諍頷首“我來這里,一是為了探望你,二就是說他。他在事情徹底敗露之后,也沒了狡辯的念頭,基本能招的全招了,供詞與李刺史箱子里調查出來的證據基本能對上。現在,這些罪證和供詞已經快馬送回長安,等陛下的旨意下來,就要押著他回長安受審了。”
一地刺史乃是三品大員,牽涉甚重,何況還是樟州這樣的地方。
楊志源的生與死看似已經有了定論,但是在皇帝真正的旨意下來之前,現在的楊志源就是暫時關押,沒人敢動他,就算是葉諍這個皇子,也不能輕易越俎代庖。
也就便宜楊志源,還能多活幾天了。
不過姜羲聽葉諍話里話外的意思,楊志源從華方山回來之后受傷頗重。葉諍有意折磨他,也不讓大夫把他徹底治好了,就是吊著他的一口氣,估計葉諍在牢里也不好受。
“那華方山”
“也查出來了,那座華方山的礦山,是一座金礦”
葉諍將這幾日調查出來的內容一一道來。
原來,事情的起因,竟然是九江村有人欠了楊志源那邊的高利貸,楊志源手下養的那些人去收賬的時候,無意中在華方山里發現了一塊狗頭金。
狗頭金,就意味著一座金礦
楊志源的手下把狗頭金悄無聲息地送到了刺史府,楊志源大喜之下,決定隱瞞這個消息,獨自吃下這個金礦。
同時,他也擔心附近的村民會泄露自己的金礦秘密,才用了一套連環計,把這些人全部拴死在他的金礦里,絕了泄密的可能。
這一挖,就是好幾年,楊志源在這座金礦上賺得可謂是盆滿缽滿。
“楊志源心毒手黑,那些表層的金子被挖光了,就拼命往下挖,好些礦洞都達不到挖掘的可能,全部都是用命填出來的。為什么那礦山附近的村子十室九空基本都填在那座金礦里。說是金礦,不如說是一座白骨山,用百姓的血淚和白骨堆砌的礦山”
葉諍大概是怒火已經發泄過了,現在對姜羲提起,語氣里只有無盡的悲哀。
他悲哀的不僅僅是楊志源,他悲哀的是這個世道。
在楊志源和無數與他類似的人眼里,人命無足輕重,遠遠沒有金子來得重要。
“楊志源的家財也差不多搜羅出來了,與賬目上的基本能對上號,就是有一部分金子不知去向,楊志源說是被他揮霍掉了,但我總覺得他沒有說真話,所以這幾天都還在調查呢。”
葉諍也是最近跟姜羲商量事情習慣了,連最近收尾楊志源貪污案遇到的難關,也順口倒了苦水出來,說完了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會不會是楊志源還有幫手這部分金子被那人瓜分走了”
姜羲的猜測讓葉諍眼前一亮“你有什么發現”
姜羲攤手“我就是那么隨口一說,關于楊志源的事情不都是四皇子你告訴我的嗎我還能從里面發現什么重要線索不成”
葉諍想想也是,那些卷宗跟證據他已經翻來覆去看過無數遍,白天看,夜里也看,恨不得把每個字都琢磨著讀一遍,這樣也沒發現什么端倪,難道姜羲還能發現什么紕漏不成
“不過你這個猜測”
“我都說了,只是猜測。”姜羲真的是隨意那么一說。
她就是覺得,楊志源這么一個在樟州以老好人形象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奸詐狐貍,怎么會說招就招了呢。至少也要掙扎掙扎,可楊志源已經完全是躺平了等掉腦袋的態度,反而讓姜羲懷疑,楊志源是不是有早點結束這個案子的心思。
不僅如此。
她與楊志源也打過幾次交道,他那人演技影帝級,心機也不是沒有,可要在樟州這個盛穆兩大世族的眼皮子底下,高出這么大的幺蛾子,說他是孤軍奮戰,姜羲是真不信。
不過這些都是她根據楊志源的行為邏輯做出的一些推測,沒有根據,便只是空穴來風,想再多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