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丫頭不會吧
穆昭連禮儀都顧不上了,拔腿就往穆玉姝的院子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在他身后。
路上,穆昭剛好撞見就要出府的姜羲“姜九姜九”
姜羲回頭,卻見穆昭氣勢洶洶地率眾跑來,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她連退三步。
穆昭一鼓作氣狂奔而來,發髻素衣都亂了也顧不上,說話斷斷續續地追問姜羲,知不知道十四娘如何了。
“我剛剛從她那里出來,發生什么事了”
“我懷疑,十四娘她,她換走了鴆酒”
“她換鴆酒做什么你的意思是”
“快去看看”
種滿海棠的院子,記憶里有多少歡鬧喧聲,現在就有多么空落寂寥。
穆玉姝面前的桌案,一盒銀絲裹蜜糖已經被穆玉姝吃完了。她正吃著第二盒,也是最后一盒。
穆玉姝一邊吃,一邊寫,眼淚簌簌落下。
等她信寫完,一盒糖也快吃完了。
就剩一塊糖了。
“真好,剛剛剩一塊呢。”穆玉姝淚眼婆娑地望著盒子里剩下的那顆糖,伸手撫摸著一直放在她手邊的青瓷酒壺,低語呢喃著,“如此的話,這酒喝起來,就不會那么苦了。”
她顫抖地一手抓起酒壺,一手捻著糖。
走到臨窗的美人榻上坐下,半倚著軟墊,一如往日賞花吃零嘴的模樣。
穆玉姝原以為自己會很怕很怕,誰知道臨到關頭,反而平靜了。
她把壺嘴送進嘴里,仰頭喝了一口,熱辣酒液猝不及防滑入嘴里,從來沒喝過這種烈酒的穆玉姝不小心被嗆到,頓時猛烈地咳嗽起來。
手上的酒壺一不小心砸碎在地上,穆玉姝卻無心去管,騰出的手緊緊捂著嘴,想要壓下咳意,誰知咳得越來越厲害。還咳著咳著,咳出了什么東西來。
她展開手掌,只看到一灘觸目的猩紅。
原來是血啊
酒液里的鴆毒,正順著穆玉姝的血液流淌并蔓延全身,轉眼就開始毒發。
穆玉姝眼前的世界開始晃晃悠悠,雙腿像是踩在船上虛軟無力。
她肩膀一晃,往后仰倒在美人榻上。
“好苦啊好苦啊好痛啊”
穆玉姝忍著眼角濕意,緩緩抬手,把糖一點一點塞進嘴里。
剛才她手軟差點兒沒把糖丟出去,及時抓住卻把糖攥得緊緊的,外層細細絲縷的銀絲都她掌心溫度下融化黏成一團了。
但穆玉姝卻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最甜的糖。
她的世界逐漸安靜寂寥,只剩下她獨自的呼吸聲。
她隱約聽到有喧鬧嘈雜聲,又仿佛離她很遠很遠。
她看到門口出現了人影,都是她熟悉的家人們。
有阿翁,有十三哥,為何還有姜九郎呢
她真的,真的不想讓姜九郎看到她凄慘的死狀。
鮮血不斷從穆玉姝的口鼻涌出,她被鴆毒肆虐得支離破碎的身體,卻自骨頭縫里慢慢攢出了力氣,忍著身體的抽搐,把臉轉過去,面向窗外的海棠花林,背對著門口趕來的眾人。
她望著風吹過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