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之間的約定也隨著推遲的花期不斷的往后,往后直至消弭。
穆玉姝臨終前也掛念著的云朝海棠,到底沒能看到最后一眼,心里落了遺憾。
上天仿佛也是知道的。
而就在她離去的當晚,云朝山的海棠一夜怒放,香霧如海。
姜羲抵達云朝山的時候,放眼望去,只看到深山里的小山坳一片緋色涂染,層層疊疊的花瓣沉甸甸的壓在枝頭,風一吹,花如雨下,輕柔飄落在姜羲的掌心。
“她說的沒錯,云朝山的海棠,真的很美。”
姜羲從前對海棠沒有太大的感官。
但是有了今天的目睹驚艷,想必過了很久,姜羲也能深深記住海棠綻放時的嬌艷絕美,今日所見一幕會像烙印般深深鐫刻在她的記憶里。
就是可惜
“為什么不早一天呢只要再早一點點,她就能看了心心念念的云朝海棠,了無遺憾再走”
“遺憾正是遺憾,所以才顯得珍貴啊。”一道不適時的聲音斜插了過來。
洋洋灑灑,拖長的尾音,一聽便是個玩世不恭的性子。
姜羲循聲望去沒見著人。
窸窸窣窣一陣之后,一塊石頭后搖搖晃晃站起一個人原來他是躺在石頭后的草地上,石頭擋住了姜羲的視線,所以她才沒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不過
計星騰地上前擋住姜羲,擰眉不悅地瞪著對方,刀子一樣的眼神都快把那人敞開的胸膛盯出洞來了。
沒錯,敞開的胸膛。
那人衣衫凌亂,光天化日之下卻是胸口大敞,儼然一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瀟灑自在模樣,全然一派狂士的作風
計星不懂什么狂士,他只是覺得這場面看著辣眼睛,生怕玷污了他家九郎的眼睛他沒忘了九郎是女子
姜羲比計星想得淡定許多,她往外站了一步,拱手“宋胥先生。”
“嗯你認識我”那人懶洋洋地靠著石頭,也沒有去整理敞開衣領的打算,手里提著一壺酒,仰頭就往嘴里灌。
“我是玉山學子,姜羲。”
“玉山學子姜羲”宋胥摸著下巴,“有點印象。”
“今年玉山招收新學子,學生是闖三關過的,第二關的考官正是你,宋胥先生。”
宋胥恍然大悟“哦對對對就是你非要給我畫像的那個”
姜羲不禁被噎了一下,扯著笑容“先生,是你出題讓我畫你的。”還是為了方便自己睡覺隨便出的題目。
宋胥一點兒沒有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反而摸了摸臉“是嗎不是你非要給我畫的嗎”
“不是。”姜羲斬釘截鐵地應道。
宋胥撇撇嘴“不是就不是咯。”他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饜足地砸砸嘴,才瞇眼看姜羲,“你是怎么知道這云朝海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