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應和著嘈嘈淅瀝的雨聲,打破了夜半小院的安穩沉睡。
“別砸了別砸了”寂靜了半晌的小院兒終于有人回應了。
前來開門的是元堂先生的書童,他大概是匆匆從溫暖的被窩起身,身上披著外套,打著一把傘快步跑來。
門一拉開,露出他那一雙惺忪不悅的睡眼,張嘴就朝著門外的咕噥抱怨“誰啊大半夜的,們都快錘爛了咦”
那聲咦,是因為他看到了阿福的模樣一個泥乎乎的小婢女,個子矮矮的,臉兒圓圓的,懷里抱著一把大黑傘,被雨濕透的干巴巴小身板瘦弱得像個小雞仔,風雨飄搖里找不到去的方向,可憐兮兮地上前來求助。
不過,明明抱著傘也不知道撐開擋雨莫不是個傻子
書童正思索著,就忽的被一股大力推得連連趔趄。
“哎哎”
書童眼睜睜地看著小婢女阿福悶著頭沖進院子來不及阻止,還聲嘶力竭地喊著元堂先生,雙目倉皇無措完全失了神智,連書童都被嚇了一跳。
他愣了愣神才終于反應過來“你別喊了先生都快被你吵醒了”
“誰”蒼老嘶啞的聲音由遠及近。
是元堂先生醒了,屋內點亮了油燈照得半張窗戶昏黃黯淡,一道佝僂的身影披上外衣起身,上了年紀而老邁的身體讓他難免動作遲緩,走到門口時又耽擱了一會兒。
“咳咳。”元堂先生按了按胸口,費力地借著時不時照亮天心的閃電,瞇著眼睛看清楚了院子里那人的模樣,眼睛徐徐瞪大,“凌阿福”
阿福茫然地抬起頭“元堂先生,九郎她,九郎她不見了。”
元堂先生當即大駭“快到屋檐下來你仔細說說,發生什么事情了”
元堂先生知道事態必然非常嚴重了,不然阿福不會枉顧大局,跑來找他的。
阿福張了張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可她也沒忘了正事兒,抽抽噎噎地跟元堂先生說起了剛才的一切“我今天就覺得很不安不安啊我擔心九郎剛剛半夜的時候我去看九郎九郎不見了,屋子里還全是全是血”
“什么”
元堂先生顧不及多想,立刻叫書童給他準備衣服和傘,他要出去一趟
書童有些猶豫“先生,外面下著大雨呢,您老身體不好,萬一”
“閉嘴快些找來”素來溫和儒雅的元堂先生臉上,難得地顯露出厲色。
等他的書童嚇得小跑著走了,他才轉而安慰阿福“別擔心,你家九郎不是有一個很厲害的侍衛計星嗎一定會沒事的。”
“計星對計星說,先前有人刺殺九郎,說那人身上有灼傷過的痕跡”
難道是元堂先生心里也有猜測,但他硬是壓下了那股不安,繼而溫聲勸慰“也不一定會是那些人,先前你家九郎牽扯進了楊志源的案子,說不定是那個案子的余孽總之,不會是那些窮兇極惡的人。”
阿福咬著下唇不肯做聲。
書童已經捧來元堂先生的東西,服侍他穿戴好,又把雨傘抱在自己懷里,說要陪元堂先生一起下山。
元堂先生拒絕了“你就留著嗯路生你怎么也起身了”
那個站在門前,已經穿戴整齊的小孩子,不正是被姜羲送到元堂先生這里來當小書童的九江村路生嗎
只見他倔強地沖上來“我也要去。”
元堂先生頓感頭疼,現在情況本就不明,很多事情也不好牽扯其他人進來。他只得擺出嚴肅的姿態,讓兩人都留下,他和阿福去便好。
說完便匆匆帶著阿福走了,一路健步如飛,倒是看不出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