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胥驚愕地瞪大眼睛。
馬車駛出了城門之后,不知來到了什么地方,兩旁都是郁郁蔥蔥的山林,頭頂茂盛的枝葉遮天蔽日,林間只剩下幽暗的風,馬車行駛的狹窄的山中道路幾乎看不出是路,已經完全被雜草覆蓋住了。
這一路過來,老車夫根本不怕姜羲跟楚稷記路。
他這是自信。
自信姜羲和楚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如現在到了這個山里的破舊院子后,老車夫看著姜羲楚稷從馬車上走下來后,笑著對楚稷說
“你很有朋友義氣,明知道她身陷囹圄,還是義無反顧地上了車。”
原來老車夫一開始也知道,楚稷上車是為了什么。
楚稷若有所悟“所以,你認為我很弱,對你構不成威脅,才會放任我跟上來的對嗎”
“對。”老車夫大大地笑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和藹的神色卻說著輕蔑的話,“你們在我眼中,如螻蟻一般。”
“是嗎”楚稷輕呵,說不出是淡然,還是不以為意。
姜羲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打量著這個院子的環境。
這個院子很像是獵人在山中打獵時,偶爾會歇腳住的院子。其實連院子都算不上,周圍隨意用石頭堆了一堵墻,高度是兔子一蹦就能越過的,所謂的房子也就是一間茅草屋罷了,里面大概常年沒有住人,房門打開就是撲鼻而來的一股腐朽之氣,嗆得姜羲連連咳嗽起來。
“你是打算把我們關在這里嗎”
老車夫笑瞇瞇的“不,我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想要問你一些問題,等過后再想要不要殺你。”
他只針對姜羲,在他眼里,姜羲已經是渺小如螻蟻般沒有巫力的普通人了,楚稷更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他連多余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
“既然你都要殺我,我又憑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姜羲穩住呼吸,渾然不懼地迎上老車夫的目光。
老車夫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
只覺得那眼睛很亮很亮,就像是漫天星空里最耀眼的一顆,它的光亮足以照亮他早已經模糊不堪的前進道路。
過了許久,老車夫才逐漸回過神來,勉強扯著笑“我不是說了,等你回答完問題后,我再考慮要不要殺你。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宋胥很重視你,說明你對他們而言挺重要的,誰知道最后會不會成為我的護身符”
“聽起來,你很怕宋胥”姜羲譏諷地看著老車夫。
似乎那個怕字激怒了老車夫,先前還和顏悅色的他,神情陡然變了。
“怕我會怕他簡直笑話”老車夫憤怒得臉上的褶子都在顫抖,雙目燃燒著熊熊火焰,“宋胥他們不過是望著祖蔭的一群可憐蟲他們在守著一個絕對不可能的希望他們才是天大的笑話”
老車夫字字發自肺腑,聲嘶力竭地吼著,連青筋都暴出來了
“那群囚籠中的鳥兒,明明他們自己就是世上最可憐最悲慘的可憐蟲,偏偏他們不知道,非要把一代又一代人推入火坑,還把往日的榮光當作是一切,就為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
“憑什么我們就要等憑什么我們要讓別人來主宰我們的命運如果真的有那個希望,為什么我阿翁枯竭垂危的時候不來為什么我父親悲慘等死的時候不來連自己人都庇佑不了,她又憑什么讓我們一代又一代的等下去”
“我知道你們都說我們是叛徒,但是,我從來不這么覺得因為,我們都是為了自由,為了更廣闊的天地我們只是不愿意抱著過去的一切腐朽而死罷了我們才是革新者我們才是真正的未來”
老車夫發須皆張,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他嘶吼得喉嚨都沙啞了,語氣仍然那么堅定,他從來都確信自己現在腳下站著的,就是他要走的路。
他從來不曾后悔
以后更不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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