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生氣。”
姜羲是說真的,蕭北秦的態度,還不至于讓她動怒。
蕭紅鈺重新抬起婆娑淚眼。
“我是說真的。”姜羲不以為意地笑笑,“你的父親,鎮北侯他,應該是心亂了而已。”
想想也不難理解,背負著這么大的壓力,不亂才奇怪。
只是,面臨危機時的反應,也能充分說明一個人的本性。
鎮北侯蕭北秦,是個將才而非帥才。
姜羲忽然想起幽冥太子意味深長的那句話,那是他對著姜羲,隨口評價的一句,如今看來,卻是再切實不過了。
蕭北秦能夠得北地之利,不過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當真正的危機出現,他方寸大亂,暴躁、焦慮、遷怒等等缺點就開始暴露出來。
一個不明智的鎮北侯,對于北地來說才是真正的危機啊。
只是這些話,姜羲都不能對蕭紅鈺說而。
她迎著蕭紅鈺的眼神,只道“我們之前的猜測應該都是對的,甚至已經擺到了你父親面前,恐怕他發怒的真正原因就在此。”
“那該怎么辦”蕭紅鈺抿著唇,“我剛剛是不是不該胡亂說話的。”
“不,你說得很對。”姜羲反而贊同起蕭紅鈺那時的一針見血,“重要的不只是不知何時到來的戰爭,近在咫尺的災民也很重要。若是一味關心前方局勢,后方大本營亂了,那么北越與大云的戰爭里,大云先開始就輸了一半。”
就是不知道,蕭紅鈺刀子一樣誅心的話,蕭北秦能不能在撇去浮躁后,認真聽進去了。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蕭紅鈺茫然地睜大眼睛。
她沒打算在院子里一直被關下去。
她親手闖的亂攤子,總要親手收拾才行。
“等。”
蕭北秦把女兒趕走之后,頭疼到扶額而坐,連服喪的白布麻衣都是下人拿到正堂后的小房間來換的。
脫去甲衣,穿著喪服的蕭北秦,看上去憔悴衰老了十歲不止。
蕭維再一次瞅準機會,圍著大伯父開始團團轉關心他,只是蕭北秦不怎么放在心上罷了。
沒過多久,蕭氏的族人們趕到了。
還有慶州大大小小的官員們。
更遠地方的北地貴族,因為慶州的亂象,暫時無法在第一時間趕到,也都提前派了仆人前來送信,免得在趙夫人的喪事上怠慢了鎮北侯府,惹來麻煩。
趙夫人走得太突然。
這一走,別說蕭氏內部,就連鎮北侯府以外,也是人心惶惶。
蕭北秦不得不打起精神,一邊與各路吊唁的人照面,一邊叫來人開始處理城外災民的事情。
別的不說,至少粥棚該搭起來。
在蕭北秦內心深處,此舉未必沒有給趙夫人積陰德的意思。
忙碌了整天下來,到了夜深時候,蕭北秦卻被蕭氏族老叫去了。
“趙氏既然去了,有些事情也必須要重新拿出來說說了。”
蕭北秦疲憊地找地方坐下,瞥了對面的人幾眼。
那是他的親弟弟,也是蕭維的父親。
此時正訕訕地笑著,心虛到不敢看蕭北秦的眼神。
“什么事。”蕭北秦正了臉色,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地問起。
蕭氏族老皺眉道“還能有什么事自然是為你承嗣延綿香火的大事”
“趙婧言才剛走。”
“剛走又如何身為我蕭家婦,連寶貴的雙生子都護不好,還連累一尸三命我蕭家列祖列宗不責怪她就是好事她還能有什么意見”
“三叔。”
“不要多說今天必須定下來反正這也是商量好的事情,蕭維過繼給你,正好在趙氏喪事之前處理完,趙氏還能多個摔盆守靈的人,該她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