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秦大刀闊斧地走在最前,蕭維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
“城外的流民如何了”蕭北秦問。
“米糧都已經分發下去,也在城里劃出了臨時安置的地方,等天氣轉暖,就可以幫他們重建村莊了。”蕭維恭謹地回答。
“太慢了。”蕭北秦喃喃著。
蕭維一愣,這還慢
“不能等到開春再安置這些流民,在那之前必須安排妥當。”蕭北秦一意堅持,蕭維也不好反抗。
只得應了是。
想起城里那些亂糟糟、臭烘烘的流民,心頭又是一股煩躁,他可真是此生都不想踏足那窮酸地方再忍忍,等到世子冊封下來,他就尋個理由去長安
蕭北秦事務冗雜繁多,腦子里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也無暇注意到蕭維的小心思。
府中事務、慶州事務、戰前準備盡管他讓下面的人把消息壓死,還是有北越即將大軍壓境的傳言流出來,整片北地都是人心惶惶、氣氛浮躁。
蕭北秦不想北越還沒打過來,大云自己就先亂了。
下狠手抓了一批人也殺了一批人,勉強遏制了部分消息的傳播,但他清楚,大云邊境太平太久,除了鎮北關那一帶的村落小城,八成的北地人都沒有見識過真正北越鐵騎的厲害。
而對于未知的東西,人們總是恐懼的。
難怪戰爭還沒開始打呢,消息都是半真半假,就已經有人呼吁要向北越求和了。
對于這種言論,蕭北秦只有一個態度
殺
蕭北秦陡然生出的騰騰殺氣,嚇了蕭維一大跳。
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了,惴惴不安地揣著手跟在蕭北秦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眉眼神情,再三確認這份無名火氣不是沖著自己的,才安下心來。
忽然,他聽到以前的大伯父現在的父親蕭北秦開口對他說
“大郎,從今天開始,你也要勤快練習我蕭氏烈焰槍才是,我會專門為你請一個武學師父,你記得不要偷懶。”
蕭維一愣,他為什么要突然練什么槍法
“父親,這練槍是要”
蕭北秦當然不會說,是要你準備著上戰場的,他只是含糊說著“未來的鎮北侯世子,總不能手無縛雞之力。”
蕭維被“未來鎮北侯世子”幾個字迷得暈頭轉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那些懷疑,還盤算著介時要怎么糊弄才好
新鮮出爐的父子兩人,從內院來到外院,也見到了前來吊唁的人。
今天喪事的最后一日,前來吊唁的人比前幾日多得多,很多人是從外地趕來,既然慶州城外如今沒有流民堵城,他們進城并沒有受到阻礙。
這些人見到鎮北侯身邊的年輕男子,都猜出了他的身份。
“這位便是大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哪里。”
“大公子也別傷心了,趙夫人泉下有知,若是看見自己多了這么一個俊俏的兒子,指不定有多么開心呢。”
蕭北秦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婧言若是知道了,估計會跳起來打他吧。
他倒真希望,她能跳起來打他,而不是悄無聲息地躺在棺材里。
鎮北侯的突然沉默,讓拍馬屁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身邊的人拽了他一把。
等蕭北秦蕭維越過他們離開了,這人才懵懵懂懂地問怎么回事。
“你消息是有多閉塞才去世的趙夫人,聽說就是因為懷胎不穩,大出血去世的。你知道趙夫人為什么急著懷孩子嗎就是因為她不想小叔家的兒子過繼來占了自己兒子的位置你竟然還在鎮北侯面前說開心”
說話不識趣的人,也跟著流了一身的冷汗。
作為話題中心的蕭北秦,其實并沒有太把剛才那番話放在心上。
他不至于因為一句話,就怨上一個人。
跨進靈堂的時候,他看見一道意外的身影,登時愣在了那里。
周圍人也大多露出驚訝的神情,悄悄打量著靈堂前的白衣婦人。
蕭維不解其意,壓低聲音問“父親,那位是誰”
那個白衣婦人像是聽到了蕭維的聲音,恰到好處地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