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都是后宅爭斗的陰私一套,蕭紅鈺聽得厭煩,只是礙于這些都是阿娘的家里人,才忍著沒有發作。
其實看她神情,早就神游天外了。
姜羲同情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托著下巴繼續欣賞枝頭壓雪的梅花。
殊不知,她托腮觀梅的側臉,早就落入了屋內一眾女人的眼里。
有的驚艷,有的不屑,有的嫉妒,有的不在乎
其中一名婦人親熱地拉著蕭紅鈺的手,一口一個乖乖地喊著“姨母知道你阿娘去了,你是最傷心的,聽說你最近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當成朋友掏心掏肺的護著乖乖啊,就算你阿娘去了,你也不能這么糟蹋自己啊,誰知道站在你身邊的,是豺狼還是虎豹呢”
蕭紅鈺聽得撇嘴,還說九娘子是財狼虎豹,我看你更像財狼虎豹。
要不是面前這婦人是她阿娘的親堂妹,她早就懟回去了。
忍,繼續忍。
果然蕭紅鈺的姨母開始暴露真實目的“要是你太傷心,不如讓你妹妹留在侯府陪你,你身邊有個人說話,總會好些”
“不用了,我一個人挺好的。”蕭紅鈺趕緊打斷對方的話。
她知道,要是自己不阻止,接下來這位姨母還會順理成章地拋出讓她的表哥一起留在侯府,為了方便照顧妹妹,順便對抗她的兄長之類的理由。
其實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撮合她與表哥。
蕭紅鈺清楚,是因為這幾日見多了。
她就是詫異。
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她會急著靠嫁人來改變自己在鎮北侯府的處境呢她看上去就那么軟弱無能,連好好過日子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蕭紅鈺的目光微凝,她騰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窗外。
“鎮北侯來了啊。”
“鎮北侯身邊的婦人是誰”
蕭紅鈺對周遭的聲音充耳不聞,她快步跑出屋子,提裙奔向與蕭北秦一并前來的白衣婦人。
“靈越姨”
蕭紅鈺那聲呼喊中,眷戀、依賴、親熱清晰無比。
落在房中一些婦人的耳中,自然就很不動聽了。
“什么靈越姨,又是打哪兒來的窮酸親戚竟然能讓鎮北侯親自陪伴蕭大娘子還那么親切”有人酸溜溜地說,順便推了蕭紅鈺的姨母一把,“你才是蕭大娘子的親姨母,怎么都不說話了”
蕭紅鈺的姨母怔怔地望著白衣婦人,低聲說“那是靈越夫人她怎么會走出白塘城的”
房中所有女子都不說話了。
她們都是北地人,對靈越夫人這個名字覺得不會陌生。
敬畏盤踞在心口,什么窮酸親戚的話再也不敢說出口。她們反而驚訝,原來趙夫人與靈越夫人交好的傳聞是真的。
“靈越姨,您怎么來了”蕭紅鈺拽著靈越夫人的袖角,“阿娘總說,每次要見您都得費心跑去白塘城,說要等到你來,除非是在她的靈堂上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了。”
“你這小丫頭,在埋怨我不成”靈越夫人微笑著揉揉蕭紅鈺的頭發。
“哪里,靈越姨您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蕭紅鈺說著,露出真心的久違的笑容。
兩人的見面,卻是讓趙夫人喪事的沉悶悲傷被沖淡了不少。
“也怪我,該早點來看你阿娘的。”靈越夫人遺憾地說。
她身邊天材地寶無數,若是見了趙婧言,會有別的辦法續命不成。
蕭紅鈺輕輕搖頭,她在聽了九娘子的話后,知道結局在阿娘服下生子藥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要想改變,除非讓阿娘不用那生子藥。
偏偏,“兒子”二字,是趙夫人的魔障。
她放棄不了生子藥的希望,始終會踏上這條路。
靈越夫人摸著蕭紅鈺的頭發“不過,我這次除了來看你阿娘,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
此時,坐在梅花樹下的姜羲,也緩緩起身。
那聲“靈越姨”也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目光越過重重梅影,她看到了那位靈越夫人
嗯,有些親切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