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在做這些無謂的猜測了。”姜羲自嘲地笑笑,把腦子里瞬間起的想法全部都埋葬起來。
眼神重歸清明,姜羲非常清楚自己不能被外物干擾。
他們接下來要走的路,是與長生教為敵,是與大云為敵,是與整個天下為敵。
勝者為王,敗者付出的代價是她絕對無法忍受的。
她一定會贏。
未來不管是怎樣的兩虎相爭,她都一定會贏。
隨著姜羲閉目,那動搖的心思也被她按了下去。
也是此時。
柳淮南走下二樓,遇到守在樓梯口的老仆,驚訝地看著柳淮南突然出現,大概是不明白為什么跟寧玘的見面這么快就結束了。
柳淮南懶得解釋,只叫人把斗篷來給他披上。
斗篷寬大,帽檐陰影徹底淹沒了那行陰鷙的臉。
老仆這時上前,扶住了動腳就踉蹌的柳淮南,被柳淮南一把甩開后,又二話不說上去扶第二次。
這一次柳淮南總算是沒有再拒絕,斗篷陰影下的臉色比任何人都要難看,他被老仆扶著,步履蹣跚地邁出茶樓,就要踏上門口馬車。
“柳公。”
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他。
柳淮南回頭,看見來人模樣,瞳孔微縮。
偏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恰好就那樣苦笑出來,對著來人說“沒想到還是被姜侯認出來了。”
款款上前而來的姜恪,貫來一副風光霽月的長安儒雅文人的做派,蕭瑟秋天也搖著折扇,慢吞吞地靠近了柳淮南,卻不接話,而是上下打量著他。
那眼神太直接,惹得柳淮南已有不悅。
“姜侯還有別的事嗎”柳淮南壓著火氣。
姜恪諷刺地笑了“我只是發現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柳淮南下意識皺眉。
“柳公想要聽聽嗎”
柳淮南就要打斷說不想。
結果姜恪已經自顧自地說起了他要說的話“我有一個師兄,他是我師父的幺子。”
開口第一句,就讓柳淮南的臉色沉了下來。
姜恪像是沒看到,繼續道“我這個師兄,原本天賦驚人,是我師父的幾個兒子中最出色的一個,也自小被我師父寄予厚望。誰知道,我的師兄生了一身反骨,打小就不認同他的父親,我的師父的想法,且處處與師父針鋒相對,父子兩人每每見面,最后都落個仇人下場。”
柳淮南枯老樹皮似的臉難看皺起“南寧侯是來跟我講故事的”
“柳公知道,我這位師兄如何了嗎”
“”
“他離開了。”
“”
“其實這些事情我都是聽說的,畢竟那位師兄離開的時候,我都還沒出生。”
“姜侯。”
“算算年紀,我那師兄倒與柳公年齡相仿。”
柳淮南沉著一張臉,陰郁的眼神就像是天上盤旋盯著惡臭腐肉的禿鷲。
“柳淮南,柳淮南。”姜恪將這個名字翻來覆去地念叨,“原來不是淮南,是南懷啊。”
說著,他迎上柳淮南鋒銳如刀刃的目光,緩緩笑了。
“原來是你,南懷師兄。”
柳淮南嗤了一聲“你也藏得夠深的,南寧侯呵。”
在這之前,他是真的沒怎么注意到姜恪此人。
實在是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柳淮南是靠軍功起家,實打實的功績最后坐穩了兵部尚書位置,權勢煊赫到讓景元帝親封了國公爵位,可以說是景元帝即位后允出的最高爵位。
跟這樣一位深受帝恩的朝廷重臣比起來,姜恪這個靠著祖蔭度日的二世祖,和靠著女人吃飯的軟飯郎,實在是微末到不足以入眼。就算是在皇家宴會上,柳淮南也不會讓眼神在姜恪身上停留須臾。
結果,這樣偽裝成功到騙過天下人的南寧侯,竟然是姜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