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溫順,是我見過最安靜的畸變人。對我格外親近、依賴。只讓我碰它,進行實驗。但是時候殺死黑山羊了。它畢竟是污染性極強的畸變人。
我選擇親自給它注射神經毒素,這是從3號身上提取出來的毒液。
盡管事先進行了麻醉,但劇痛依然讓黑山羊驚醒。或者說,白羊死亡時哭泣的特性,本來就遺傳自黑山羊。
它從來沒有說過話,然而那天,它在實驗臺上,抓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項圈,發出了一陣嗚咽。它張開嘴,竟然開始說話。
它的聲音很熟悉。是小女孩的聲音。
它叫我,爸爸。
災變來臨之前,我的女兒在上幼兒園。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還堵車。我沒來得及接她回家。
我去質問所長。他說不可能,畸變人不可能保留神智,一定是我的幻覺。
可是每天,我都能聽見,她在叫我爸爸。
我每天用工作麻痹自己,我告訴自己,她只是失蹤了。她一定可以健康的長大。遲早有天,我會找到她。
現在,我只希望從來沒有找到過她。
混沌制造所至今成立13年。為了未來的、不認識的人;我們一直在犧牲現在的、眼前的人。
包括所謂的“神之子”計劃,想把人改造成神。但造出來更多的,是一批批怪物
更可怕的是,長期食用“白羊”的人類,正在慢慢畸變成黑山羊的模樣。
我決定去死。
但死之前,我必須把這件事寫下來。我要把功過留給后人評說。我把這些紙夾在了實驗記錄里,用的是特殊液體。10年后才會浮現字跡。這個已經完成、歸檔的實驗記錄,又會被存放在哪被誰翻開
現在我們的世界還存在嗎算了,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我恨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不該恨所長,他未必知道那個畸變人是我的女兒。
但我又覺得,他肯定知道。畢竟他是夸父。
13年過去了,夸父一直沒有老去。我是他的得意門生,我曾經趁著他睡著,把刀捅進他的心臟。但是沒有一滴血。所以我把刀拔了出來,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實驗體被稱為神之子。誰又是那個神呢
實驗記錄到此結束。
司辰關上實驗冊,問:“你有什么想法”
陳執舟揉著太陽穴,眉頭微微蹙起:“我好像夢見過黑山羊,它一直在哭。”
司辰道:“具體一點。”
大腦劇烈的疼痛讓陳執舟忍不住彎腰,他整個人都埋進了司辰的懷里。
他比司辰高大半個頭。從背影看,很像是貼著墻壁咚。
司辰能察覺到他的痛苦,但情報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格外重要。
因此,司辰的手輕輕拍著陳執舟的背,語氣柔和:“你慢慢想,不著急。”
他的動作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它它被關在,一個房間里。很小的房間。在椅子上。”陳執舟的手死死抓住了司辰的胳膊,身體劇烈顫抖,額頭上全是虛汗,“房間號是是11號。”
林佳麗的聲音突然從門邊傳來:“你們搜完沒啊,我腿都站麻了。”
她的話在看見兩人交疊身影的瞬間,卡在了嗓子眼。
“打擾了,”林佳麗連忙后退,過了會,遠遠地補充道,“最多再給你們10分鐘喔,10分鐘”85
廢棄的實驗室門口,掛著一把大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