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回憶了片刻,想起自己在什么時候見過這種姿勢。
跳樓,頭先著地那種。
余連并沒有死,只是遭到了高維生物入侵,橡皮人的特性讓他承受住了這種不正常的扭曲。
換句話說,鬼上身。
司辰植入的長生淵,從某種意義上,也屬于高維生物入侵。
“余連”的表情格外陰沉,眼眶里是蒼白泛著灰的眼球。它歪著頭,拿白色的眼珠子看著司辰,一言不發。
冷意從兩人相握的地方開始蔓延。
司辰的手背上裂開一條猩紅的縫,長生淵的觸手從縫隙里擠出,一圈一圈繞上了余連的胳膊。
如果司辰不夠強,他會像余連一樣,被面前的高維生物扭曲。
司辰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動手。高維生物沒有實體,顯然附著在了余連的身上。
兩人沒有什么深情厚誼,司辰沒有動手,是不確定解決余連后,也能順便解決他體內的東西。
手臂上突然傳來拉扯的力道。
余連拉著司辰,走下樓梯,示意他跟上。
司辰想了想,沒有拒絕。
在轉過第二跑樓梯后,司辰看見,半層平臺上,原本涂滿廣告的墻面上,出現了一扇打開的門。
門前放著一個花圈,黑紙白字,寫著一個“奠”。墻角有幾捧白色的菊花,半死不活。陰氣沉沉。
一碗涼透了的白米飯放在門口,壘起小山似的包。
米飯沒有配筷子,在正中央插了三炷香。
香燒了一半,火熄了也沒人在意,米上全是香灰。
余連死死握著他的手,牽著他往屋里走去。
這間房子的主人經濟條件看上去不怎么樣,房間里的擺設都十分陳舊而廉價。
進門后,是方方正正的客廳,沒有開燈,客廳里黑漆漆的。
司辰舉起手電筒,客廳墻上掛著一張黑白遺照,照片上的女孩臉上有些羞赧的笑意,穿著裙子,看上去才十七八歲。
客廳地上是灑落的紙錢,果籃擺在餐桌上,已經腐爛變質。
主臥的門開著,亮著光。
房間里,傳來女人悲痛欲絕的哭聲。像受傷的野獸。
“歡迎您致電心靈之家,我是醫院的主治醫師,熊博士”
絕望的母親質問“你不是說她病好了,已經可以出院正常學習、生活了嗎她為什么會跳樓”
“女士。我們對您的遭遇很抱歉”
她的聲音沙啞而憤怒“為了治好她的病,我出了27萬醫藥費你們到底是怎么治的”
“女士。從我們康復中心出去后,您的女兒不是親口承認,自己認識到錯誤,不會再喜歡同性了嗎她看到朋友的照片,甚至還會嘔吐。你怎么能說我們沒有治好呢”熊博士溫聲道,“您讓我們治的是她的同性戀,并不是抑郁癥。不是嗎”
聯盟同性可婚好多年。司辰只在一些文學作品里,看見過“同性戀是精神病”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余連”拉著他一步一步往臥室里走去。
司辰進行了初步的掃描,臥室里沒有人。更沒有高維生物。
“我翻到了她回家后的日記。你們拿針扎她,拿電電她,不給她吃飯,讓她被其他患者嘲笑,你們”
熊博士打斷了她“女士。這都是正常的治療手段。之前,我們也讓你簽過知情同意書的,不是嗎”
他們來到這間臥室。燈亮著,但里面空無一人。只有紅色的臺式電話,話筒連著電話線,從床頭柜邊緣垂落,懸掛在半空,無風自動。
電話里傳來一陣雜音,博士和女人的對話模糊不清。
司辰只能隱約聽到母親的哀嚎和詛咒“你不得好死下地獄”
博士笑了起來“女士。如果我們真的是造成悲劇的兇手,那親手把她送來治療的您,是否就是一切悲劇的起源”
他的聲音依然優雅、溫和,像訓練有素的男主播。
電話里傳來一陣忙音。
這個房間應該許久無人居住。地上、床上,全是一層蒙蒙的灰。呼吸不太舒暢,木質的床頭柜上是一層厚厚的油垢。
房間的角落,吊著一個女人。
絲襪從房間頂部的鋼絲孔穿過,那里本來是預留的頂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