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景川,許景川。
許景銘前一刻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后一刻不僅被拖拽出來,還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他的動作猛地頓住,嗓音控制不住地抖“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紀喬真。”
許景銘強穩住情緒告訴自己,是紀喬真最近在片場和許景川相處時間久了才會喊錯,就像學生時代,夢見考試的頻率比其他雜事要多,這很正常。
然而鋪天蓋地的緊張感把他全身都緊緊錮住,讓他無法動彈,唯有掐著紀喬真纖腰的手在輕輕顫抖。
紀喬真醉酒后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懵懂天真,渾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輕柔的光線下,望向許景銘的雙眸純粹剔透,一句話說出來還有種被欺負的委屈感“我在喊你名字。”
“喊我的名字”許景銘眼神沉了下去,低首,帶著懲罰力道重重碾壓紀喬真的唇,還嫌不夠地啃咬了下,動作兇狠像在威脅。他俯耳低低問詢,仿佛紀喬真說錯一個字就會把他拆吃入腹,“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紀喬真承受著他來勢洶洶的吻,茫然不解地看著他,像他們戀愛的時候一樣,甜而不膩地喊他“阿景。”
許景銘知道這兩個字對自己的意義,是他和紀喬真回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夢境中最讓他貪戀和心安的字眼。紀喬真也不是第一次在床上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了,只是許景川比其他人更容易激起他的妒火。如果可以重新從他的回答里聽見許景銘三個字許景銘想,他可以看在他們歷盡千辛破鏡重圓的份上,對這件把他尊嚴踩進泥地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盡力維持著這輩子最充足的耐心,忐忑問“阿景是誰”
紀喬真舔了舔唇,眸中笑意閃爍,答得毫不猶豫,一如剛才,聲線中還有幾分篤然“許景川。”
他的模樣有多勾人,許景銘就有多痛楚。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沉痛地閉了閉眼,扣著紀喬真雙手,再次帶著掠奪意味吻向了他。
許景銘強勢撬開紀喬真的齒關,像是要把稀薄的空氣連帶著他惱人的回答悉數掠去。
阿景怎么可能會是許景川,阿景明明是他。
許景川從來沒有阿景這個名字,一定是紀喬真醉酒記錯了。
什么酒后吐真言,通通是謊言。
但許景銘卻想起許景川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景字,許景銘和許景川,姓氏之外,偏偏重了一個景字。
這昭示著他們的手足之情,此時于他而言,卻是最深重的諷刺。
許景銘想著這最壞的可能放開了他,眼眸深黯,身形因震怒而顫抖“紀喬真,就算你喝醉了也不可以胡說,再說一遍,阿景是誰”
紀喬真皺眉的同時偏過了頭,翹了翹唇道“我沒胡說,你不要這么兇。”
許景銘不許他偏頭,冰冷的指尖捏住紀喬真下頜把人轉了回來,逼他與自己對視,沉怒道“那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紀喬真耷拉著眼皮,眼眸微闔,精疲力竭地和他打起商量“你不要鬧,我好累,先睡覺好不好”
嗓音落下,濛濛的水汽在少年眸中迅速擴散開來,像起了霧的湖面,迷離而飄渺。好像一旦打湖邊走過,不小心溺進那片霧里,便很難再出來。
“好,一起睡。”許景銘凝視著紀喬真,作為深陷湖底的人,因著他的敷衍態度聲線寒涼,如同極寒之地的冰川,一字一句鑿進紀喬真耳膜,“你還沒有滿足我,紀喬真。”
感受到讓人心驚的輪廓和熱量重新逼近,紀喬真身體無意識地一縮,瞳孔輕微地震了震,被迫從游離的狀態里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