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里,郁斯年的狀態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差,眼底添了些烏青,身形日益清減,眸中更是一片冷然的死寂。好像他身上所有被紀喬真喚醒打開的正面情緒,也全都隨著紀喬真的離開,完完整整地寂滅了。
如果說紀喬真其實不愛郁斯年,是迫于種種原因才困在郁宅,如今終于逃脫桎梏,他們理應替他高興。但在郁宅工作了大半輩子,就算受到郁斯年的冷臉和苛責為多,一路看著他長大,也產生了不淺的感情。如同家人,如同長輩,很難不為郁斯年難過心疼。
在他們眼里,郁斯年這樣一個骨子里冷漠冰寒的人,這輩子能愛上他人就如同奇跡。但這樣的人一旦被愛人所傷,也注定會是最入骨、最不可逆的。
可就連他們都覺得心驚的變化,郁呈則卻毫無察覺。
許是因為郁呈則沒有見過郁斯年陷入愛情后的模樣,不知道他身上也可能存在柔軟的情緒。
許是因為郁呈則自身也是一個情感冷漠到極致的人,覺得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狀態。
許是因為郁呈則從未真正關心過郁斯年。
管家和傭人們見郁斯年日漸憔悴,在背地里商議,最后聯名給他寫了封信。信件夾在集團文件中,沒有驚動郁呈則。
他們安慰郁斯年,紀喬真肯定不會出什么事。他是個聰明的人,現代城市也不是原始社會,不至于出門就遇見危險。
郁斯年沒有給予回應,他本來就是一個薄情寡言的人,紀喬真離開后,更是一天比一天沉默。
部分遠離集團核心事務的傭人可以自由上網,某天他們看到紀喬真在一檔直播綜藝中現身,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驚嚇,郁斯年平時連門都不讓紀喬真出,如果知道紀喬真走向熒屏非瘋了不可。
好在在郁呈則的管控下,郁斯年暫時看不到這個消息,他們更沒有膽量去告訴他。
為了防止日后郁斯年問起,傭人們也跟著戒了手機。
郁斯年沉默地執行他的計劃,某個夜晚,雪團預感不妙,上躥下跳嗷嗷叫喚。郁斯年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郁斯年嫌它聒噪,毫不留情地給了它一記寒冷的眼刀。
雪團被主人的眼刀一扎,渾身瑟縮了下,又在他的褲腿邊討好輕蹭,通了人性一般,烏黑眼珠里布滿擔憂和委屈。
郁斯年盯了它片刻,紀喬真的身影在眼前倏然顯現。
他非常想他,想到心臟仿佛被困在無邊業火中焚燒,夜以繼日,煎熬備至。
郁斯年指尖繃緊,略微僵硬地揉了揉雪團的腦袋,起身離去。
別墅大門口的兩只獒犬聽他指令,以前不會攻擊郁呈則,經過他這段時間背地里的訓練,以后則不然。只要他不在場,郁呈則沒有那么容易離開郁宅。
就算知道郁呈則可能持械殺了它們,郁斯年心中依然沒有任何憐憫。獒犬沒有守住紀喬真,他對它們只剩下冰冷的厭惡情緒。
郁呈則應付它們需要時間,拖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