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人還在地里頭刨食呢。每天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能掙幾個錢能讓他們家吃肉吃細糧能讓他們家穿體面的衣服能讓他們家喝麥乳精吃大白兔
不能,她家那么多人一年掙的還不如許愛國一個月的工資高,憑啥啊她男人可是長子,許老二兩口子的活兒應該給她和建國才對,她們也該去城里吃商品糧去享福。
可這些事兒哪怕她心里過了千遍萬遍她也不敢跟別人說出來,哪怕自己是這么想的她也知道自己沒理,可沒理又能怎么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為自己,為自己家打算又怎么了他們這些看熱鬧的人敢摸著良心的說自己沒有這種想法嗎
眼見親娘靠不住了,許招娣抿著嘴煩躁的瞪了王大妞一眼,然后她才抬起頭看著大隊長“光宗都已經到了要念書的年紀了,宋奶奶是做奶奶的,許愛國還是我小叔,自己孫子侄子念書讓她掏個學費還能咋滴就因為我爹我娘還有我爺去跟宋奶奶說,宋奶奶就咒我們家去死,哪家做奶奶的有她那么惡毒的。”
人群中一片嘩然。
當年許家分家的事兒鬧的挺大,隊里的人家家戶戶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況。當時許家分家,許愛國一家可幾乎是被許老頭給凈身出戶弄出去了,說是幾乎那是因為也只有屬于許愛國他們一家的東西他們帶走了,別的什么東西都沒有分給他們。還說了以后許愛國只要給許老頭養老錢和孝敬就行了,別的不用他們管。
這才過去多久啊,許建國和許大貴就把當初的事兒給忘了
就許家那個窮得叮當響的家能有什么好東西還不是因為宋郁禾有工資,雖說宋郁禾是二嫁過來的還帶著個娃,可許大貴不也是個二婚頭況且宋郁禾雖然帶著個娃,可人家有工資啊,娃的親爹還有撫恤金,人家童子遠也沒吃他許家喝他許家的,反而是宋郁禾拿出自己的工資來給許家改善生活。要知道當初許建國可是瘦不拉幾的跟個小叫花一樣,他后來吃得好穿的好過得好還不是靠了人家宋郁禾。
是,宋郁禾嫁過來許家確實是出了根參,可那不也是當初說好的條件嗎許家出一根老參讓宋郁禾嫁過來,宋郁禾過來之后給操持家庭生兒育女的,自己的工資也拿出來補貼家用,可換來的是什么換來的是許建國差點害宋郁禾流產,他想要弄死宋郁禾肚子里的娃。
有些年紀大一些的隊員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許建國看著宋郁禾的表情哪里像是看自己爹的媳婦兒他那是看仇人啊,就眼神就跟山上的狼一樣兇。嘴里還說著什么他爹只有他一個孩子,宋郁禾生的別想要他認他們。
現在想一想,許招娣這個丫頭跟許建國還真是親父女,簡直是一脈相承,都是那么黑心肝。
“建國媳婦,當初分家的時候可是說好了的,愛國一家凈身出戶,往后只要給許大貴養老錢和孝敬就行了,別的都不用他們管怎么,前些年你們大過年的鬧一出想要愛國給你們建新房子,今年要想要讓愛國給你們養兒子了”說話的是許家的一個族老,叫許德善。他年逾八十頭發胡子都白了,但是精神頭還算是硬朗,是許家乃至隊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平常家里有什么要做見證的都會找他。
王大妞囁嚅了一下,她抬頭看了許德善一眼,道“老叔公,這不是我們家里實在是窮。”
“窮個屁。”老爺子罵起人來中氣十足“你們家除了兩個小的哪個不是在掙工分一年能分多少錢你當我老糊涂了不知道還窮呢不就是眼皮子淺當初想著要占便宜把愛國一家子趕出去,現在看愛國出息了就想要扒上來了我告訴你,沒門。”
許招娣瞪了許德善一眼“這是我們家的事兒,不用你管。”
她真的是煩死這些多管閑事的人了,她們家的事兒需要他們來多管閑事嗎
許德善呵了一聲,看著王大妞,渾濁的目光中透著銳利的冷芒“建國媳婦,你也是這么想的”
王大妞哪里敢應啊,這可是許家的族老,是長輩,她男人都還得叫一句老叔公呢。她連連擺手“不是,老叔公,我沒有這個意思,這都是孩子小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
正扒拉著她奶的衣服哭的許諾還琢磨著怎么事情從她家開場,到現在她家反而沒有姓名了呢,結果就聽到許德善點了她的名兒“諾諾啊,來太叔公這里,告訴太叔公今天你爺他們去你家做什么了。”
許德善這話一出,圍觀的人又是一口倒抽氣。誰都知道許德善年紀大了,自家的小輩還能認全乎,像是許愛國家這種隔了那么多輩的能知道許愛國叫什么名字就算不錯了,怕是許承他都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可這老爺子偏偏就認出了許諾,這是許諾有什么特別值得老爺子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