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蠕動的蛇巢那樣。
薄薄的人皮之下,一切早已經異化,在愈使的侵蝕和力量干涉之下,此處,早已經在地獄之中……
伴隨著柳東黎的話語,窗外夜色中,隔著暴雨,便有轟鳴巨響迸發,燃燒的火光不斷的涌現。
整個塵世好像在瞬間被籠罩在火雨之中。
只有哀鳴如舊……
“這就是你想做的,神城未來?”柳東黎問:“以救助的名義將患者改造,以治愈為借口,對你的同胞大施報復?”
“和致死的腫瘤和病灶比起來,手術只不過是短暫的痛苦而已,你好像從來不明白這樣的道理。”
神城平靜的回答:“在手術臺上,倘若不果斷,就只會讓病人萬劫不復。如果心臟無法跳動,就要注入強心針,如果軀體發生了朽壞,就要予以切除。一切都是為了最終的治愈。”
“這是你的手術?”
柳東黎被逗笑了:“我可是連麻醉師在哪兒都沒有看到啊。”
“難道丹波內圈……不,所有的混種被麻醉的還不夠么?醉生夢死,明日無期,日復一日的沉淪在最底層的黑暗里,奮力掙扎卻無法掙脫泥潭,只有自甘墮落一條路可選……沒有足夠的痛苦,就不能讓他們睜開眼睛,無法讓心臟再次勃動。
這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代價而已。”
“又是休克療法老一套,扛著一袋米反復上下樓難道你們這群家伙不嫌累么?”
柳東黎嗤笑著,環顧著四周:“看來,你還真是準備了一個好地方啊,是哪位好心人幫你在丹波內圈置下了這么大的產業?”
“商業機密。”
神城未來輕聲問:“為什么還站在原地呢,柳東黎,難道你還在等著什么嗎?換做以前的話,早已經沖過來斬了我的項上人頭了吧?”
柳東黎無所謂的笑了:“就你一個?提不起精神啊。你背后的大人物又在哪里?還是說,你覺得自己長大了,要脫離父母的懷抱,迫不及待的展翅翱翔?”
“愈使不在這里,它還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使命。”
神城未來緩緩搖頭,眼神變得玩味起來:“為何這么執著于它呢,柳東黎?你難道不是沖著我來的么?
我了解你,柳東黎,倘若你想要殺我的話,就不會廢話這么多,可這么長時間的等待又是為什么?
拯救丹波內圈的希望難道不是近在眼前么?只要殺了我就好……還是說,你另有目的?”
他停頓了一下,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柳東黎,你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冠冕堂皇么?你回到這里,究竟是為了丹波內圈,還是為了你自己?”
“問題。”
沉默里,柳東黎彈了彈指尖的煙灰,輕聲嘆息:“你的問題太多了,我竟然不知道先回答哪個比較好。”
“那就不必回答了,你在那邊,我在這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在周圍的哀鳴和呻吟聲中,神城未來緩緩展開雙手,輕聲宣告:“來,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
伴隨著他的話語,凄厲的尖叫聲迸發。
在柳東黎兩側,垂簾之后那些畸形的肉體在瞬間爆裂,鋒銳的足肢撕裂了朽壞的皮膚,精心調制的畸變種從容器之中分娩,急不可耐撕裂了眼前的破布,撲向了近在咫尺的血食。
無需鏡界的輔助,此處早已經變成了牧場主的齋戒圈。
現在,在漫長的培育之后,祂的孩子們降臨在這一片動亂的大地之上!
“有那么一瞬間。”
柳東黎嘴角吐出煙霧,輕聲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講道理……”
漆黑的雨衣之下,兩道冰冷的鐵光劃出,被握在了雙手之中。
深吸了一口氣,嘴角的煙卷亮起一縷熾熱的光。
正在那一瞬,鐵光自空氣中交錯,將那些扭曲的肢體和怪物輕而易舉的斬裂,腥臭的血液噴灑而出。
難以形容那一瞬間站在那里的究竟是人,還是無形的鬼魅,或者……更加恐怖和猙獰的東西。
柳東黎向前,踏著粘稠的黑血。
在雨衣的籠罩下,看不清那張面孔,只有煙卷明滅的光芒在空氣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