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伸手一指,那一只巨鳥連帶著背上的怪物就瞬間蒸發,尸骨無存了一樣。
依舊平靜的微笑著。
只是在領口之下,源源不斷的有一道道瘢痕一般的黑色細長印記附件,如蛇一樣在脖頸和皮膚之上游走,彼此交錯而過。
姓名。
那是一個個細小的姓名。
確切的說,是所有因他而死的人的姓名,銘刻在靈魂之中的孽業顯露在外的痕跡。垂死者的靈魂中所榨取出的詛咒和最后殘痕。
只不過,不同于同族們喜歡的鱗片或者疤痕的樣式,在修改之后,變成了一行行細碎的姓名,纏繞在咒師的靈魂之上,就形成了桎梏靈魂的枷鎖,漆黑如霧。
“唔,只用掉了一個字節,倒是不算特別棘手。”
林中小屋垂眸,看了一眼消失在皮膚下的那些名字,心中大略對敵人的水準有所了解。
“接下來就看各位的了。”
他回過頭,看向身后。
鋼鑄的高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生長,拔地而起。
原本依仗著墜落的戰艦和深谷所構建的防御正前方,唯一的缺口處也在鋼鐵的包裹之下豎立起新的防御上。
而遠方,高亢的聲音再度奏響。
龐大的樓車的中間,牛頭人怒吼著,舉起鐵錘,敲響了眼前的詭異的巨鐘。原本宏偉的鐘聲如今卻變得凄厲又尖銳,仿佛蹂躪著每一張耳膜。
緊接著,響應的嘶鳴聲響起。
癲狂的野獸們從地獄軍團的后方涌現,狂奔著,向著防線沖來。
那些如狼一般卻頭生雙顱的龐然大物足足有三米余高,毛發宛如金鐵,縫合在一處的兩張巨口不斷開闔時,便浮現出宛如絞肉機一樣的驚悚牙床。
即便是再怎么遠的血緣,它們的身上依舊流著統治者的血液。披狼皮者稱呼它們為愛子。因為這些嗜血癲狂的怪物,本來就是畸變的子嗣中所誕生。
此刻在數百只雙頭巨狼的威逼和撕咬之下,大量雜亂的大群和被血樹催化出的怪物擁擠成一團,形成漫無邊際的潮流,向著防線覆壓而來。
宛如毫無瑕疵的牧羊犬一樣,呵斥著獵物們奔向應有的方向。
還有的雙頭巨狼的眼眸和口中浮現詛咒的輝光。
即便是血脈退化的畸變種,他們依舊有著不遜色于人的智慧,狡詐且殘忍,混跡在獸群之中,絲毫不起眼。
趁著大群的掩護,向著防線逼近。
天空中翱翔的尸龍也在嘶鳴著,帶著腐敗的四翼,向著防線俯沖而來,吐出蘊含著猛毒的吐息。
而回應它們的是……
是防線之后,太陽船的尾部,緩緩抬起的近防機炮。
漆黑的炮身緩緩的旋轉著,鎖定了猙獰的尸龍,緊接著,噴涂火光。惡臭的暴雨隨著鐵火的升起,從天而降。
轉瞬間,在火控系統的精妙駕馭之下,每一寸血肉和骨骼都被均勻的轟成一團爛泥。
飛散的爛肉中,斷裂的半截尸骸墜落,爆裂,淋了扛著鋼管匆匆路過的鴉人一臉。
“嘎?”
被墨綠色毒血所覆蓋的鴉人茫然的看著旁邊的東西,抬起爪子,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然后吮了一下。
呸。
垃圾。
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在精確點爆了所有的尸龍之后,林中小屋就看到,對方軍團中那些剛剛升上天空的凋亡霜靈如同踩了倒車一樣,以來時數百倍的速度回歸了地面,消失不見。
而等到裹挾著怪物們沖過來的雙頭巨狼們想要踩住剎車的時候……已經晚了。前方的怪物們一片混亂,中間的即便是想要后撤,可后面的獸群還在巨狼的牧守和威逼之下擠壓上來。
接連不斷的吶喊和嘶鳴里,摻雜了更多的地獄臟話。
真正在血樹賜福之下失去理智的怪物根本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依舊在往前沖,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當對準天空的近防炮塔緩緩對準了大地,再度開始旋轉的時候,沖到了鐵壁前方的怪物們就迎來了有生以來未曾有過的華麗焰火。
高達每分鐘一萬七千發的恐怖射速足以在一秒鐘內打空一箱的子彈,在這樣的速度之下,數之不盡的子彈幾乎首尾相銜著沒入了血水中的敵潮之中。
就像是燒成銀亮的刀鋒從長滿霉菌的面包上切過,高亢的巨響之中,傳來接連不斷的沉悶爆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