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忽略了前情和狀況旳話,沃爾科夫在恍惚中會以為自己在同一名受封多年的老騎士相交談。
當他懷著忐忑和期許來到了太陽船的時候,未曾預料到這樣的對待。并非是熱情的歡迎和招待,而是仿佛相識多年一般的認同和尊重。
沒有讓他低下頭,也沒有給他懇求的機會。
槐詩以帕威爾主教后輩的身份同另一個主教的后輩見面,以授賜騎士的禮儀,向另一位授賜騎士表示歡迎。
就好像并肩作戰的伙伴那樣,毫無任何的隔閡。在相逢歡笑的時候,向自己的朋友發問:我有什么可以幫到你?
仿佛這樣的幫助是理所當然一樣。
即便是不善言辭的騎士,也能夠打心底的感受到這一份出于純粹的情誼和尊重。
沃爾科夫跟著槐詩走進了工作室之后,才從自己的手上,放下了那一具箱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就仿佛,遇到了什么難以啟齒的神情一樣,再三張口許久之后,說:“這是我的盾牌,它在昨天突襲中損毀了。
莪想要請您看一看,有沒有挽回的機會。”
箱子打開之后,槐詩陷入沉默。
那一面遍布裂痕的圓盾。
不知道經歷了多么漫長的時光,經歷了多久的戰斗,大大小小的裂痕和修補痕跡已經宛如花紋一般,覆蓋了整個盾牌。
在仿佛沒有盡頭的鏖戰之中,代代傳承。
實話說,這還是槐詩這些日子修過的所有遺物里最簡陋的一個。
它甚至稱不上是煉金武裝或者邊境遺物,也并沒有什么神奇的效果和力量,充其量不過是本身的材質足夠的堅硬而已。
但它的使用者似乎并不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將它養護維持的非常好,經受過無數次圣靈祝福的鋼鐵已經在源質的沁潤之下折射出柔和的熒光。
而破壞這一切的是盾牌最中央的那一道裂痕。
不知道究竟經歷了什么樣的苦戰,那一刀幾乎將整個圓盾從正中斬成兩截,深邃的裂口中,絲絲縷縷的源質不斷的散逸出。
仿佛鮮血。
實話說,當一面盾牌被毀壞到這種程度的時候,已經完成使命了,該換了。
但沃爾科夫似乎并不希望舍棄它的,甚至還請求煉金術師以秘儀將整個箱子封鎖起來,維持它的狀態。
或許,這才是沃爾科夫最忐忑的地方吧?
為這樣一件物品,大費周章的勞動槐詩,同其他更值得去維護和挽救的珍貴圣物爭奪機會和時間。
“很抱歉,這并不是什么珍貴的遺物,只是,我從自己的父親手中繼承了它,它對我……意義重大。”
騎士為自己的私心而羞愧:艱難啟齒:“勞煩您……盡量……”
槐詩沒有說話。
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只是彎下腰,湊近了,專注的看著那一面崩裂的盾牌,許久,才抬起頭來,帶著某種仿佛見識了奇跡一般的驚嘆。
“不,沃爾科夫修士,你可能誤會了。”
槐詩伸手撫摸著盾牌的表面,出神的感受,“我并不是覺得它價值渺小,只是……感到有些震驚而已。”
在槐詩的手中,破碎的盾牌微微震顫著,鳴動。
那樣低沉的聲音,仿佛鳴奏一般。
帶著生命的韻律。
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