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手臂的皮膚寸寸龜裂,骨骼迸發裂隙,在勒內身上庇護的反震之下,手指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狀。
“用不著你給,勒內。”
他輕聲回答,“他們留下的東西,我會自己拿。”
勒內僵硬在原地,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到貫穿了自己喉嚨的簽字筆。
瞪大了眼睛。
幾乎是瞬間,就有治愈的輝光從前而降,將他籠罩在內。再然后,尖銳的聲音迸發,徘徊在此刻分部內所有人的耳邊,擴散警報!
就在槐詩手中,那一根簽字筆緩緩拔出,被扭曲斷裂的五指握緊,帶著一縷猩紅,自紙上留下了一個染著血色的名字。
當會客室的大門轟然破碎,鎮守的升華者們沖入其中時,所看到的,便是那一份沾血所書寫的契約。
還有長桌兩頭,漠然對視的兩人
槐詩平靜的將簽字筆放在了文件旁,昂起頭俯瞰著眼前的對手,傲慢又冷漠,就好像剛剛襲擊了天文會高層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哪怕勒內一聲令下,自己就會被丟進海溝監獄里,從此不見天日。
可他并不覺得后悔。
反而如釋重負,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終于用不著再端出那一副虛假的笑容面對一切了。或許這就是那些虛榮的英雄光環之下,真正屬于自己的陰暗和戾氣吧?
只是看到眼前的人,就忍不住想要砍了他的頭。
想要殺了他。
就好像他也想要殺了自己一樣。
可最終,勒內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飽含著陰翳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他。任由喉嚨上迅速收縮的傷口中的血液流盡。
沒有任何的意氣用事和節外生枝,克制著自己的怒火。
就像是任何一個合格的官僚一樣。
永遠理智。
只是抬起手,指了指門口。
“滾吧,槐詩。”他說,“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
“正合我意。”
槐詩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迎著周圍那些人愕然的視線轉身離去。
只是站在門前時,回頭瞥了一眼身后的那個身影,并不想說再見,只是禮貌的道別:“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就這樣,徑直離去,再不回頭。
留下一片狼藉.
當他再次從電梯里走出的時候,就看到對面吸煙室里的熟悉身影。
她也在看著槐詩自己,眼神復雜,許久,搖頭感慨:“雖然不怎么理智,可很有你的風格。”
“說實話,后悔了,但腦子反應過來已經晚了。”槐詩聳肩,“他不會舉報我吧?”
“……現在才慌是不是有點晚了?”
艾晴瞥著他,忍不住嘆息:“回頭有人因為這個找你的話,你就寫辭職信好了。放心,上面不會收的,頂多警告一頓,然后停了你新海監察官的職位。”
“那我也虧大了啊!”
“四等武官變成二等武官,你就偷著樂吧。”艾晴說:“你現在可是丹波內圈的實際負責人,應該會有新的職位規劃給你。就算是沒有這事兒,新海監察官也不會讓你再兼任了。”
“說真的,還沒反應過來。”槐詩聳肩:“也不知道能不能習慣。”
“總會習慣的。”艾晴說。
槐詩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摸了摸口袋,發現空空蕩蕩,抬頭問:“有煙么?”
“女士的。”
“也行。”
艾晴抬起手,將煙盒遞過來,可槐詩看了看自己血還沒干的手,猶豫了一下。艾晴瞥著他的樣子,搖頭說:“一盒都給你吧,剛拆封的,便宜你了。”
“我以為你會說盡管拿,我不嫌棄……”
槐詩聞了聞,“薄荷味的?”
“售貨機上隨便買的。”艾晴說:“打火機也送你吧,本來就是給你帶的。”
銅質打火機,并不花俏,樸素的風格很符合槐詩的喜好,看上去結實耐用,硬度驚人。上面還印著考古隊的LOGO,是技術部特制,供應地獄生存使用的好東西。
尤其是底座上還刻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