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皇帝的記憶,無數斗爭的精髓和體驗都會隨他調取,讓他融會貫通。
而延續千年之后,羅馬的修正值已經抵達了百分之三百之上,這一份力量配合上神跡刻印與威權遺物,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半人半神。
這在各大譜系的高層,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槐詩還是第一次知曉,為之震撼和不解。
更重要的是,既然他這么強……那還有什么詛咒能夠威脅的到皇帝?
“能夠毀滅羅馬的,不同樣只有羅馬么?”
羅素回答:“這世界上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槐詩除了繼承所有的修正值之外,也會一并背負起整個譜系和羅馬所產生的‘歪曲度’,這是皇帝的職責。”
一手掌握著這世上最強的力量,而另一只手,卻手握著足以毒害整個世界的恐怖詛咒。
對于常人而言,面對其中的一個都無法承受,更何況兩者兼有呢?
在戴上皇冠的瞬間,皇帝的生命就將進入倒計時。
在漫長的時光中,直到生命、靈魂和意志被消磨殆盡,再也不堪重負。
“這一份力量和詛咒所帶來的壓力都太過于龐大了,甚至將會蔓延在親族之上……所謂的癲狂不過是最好的下場而已。
就算是并非血脈所出,只要有著親情的聯系,就絕對無法擺脫。
你以為陪伴在皇帝身旁的禁衛軍是做什么的?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上最強的皇帝么?不,是為了保護羅馬。
倘若元老院確定皇帝陷入了癲狂,那么禁衛軍就要負責砍掉皇帝的頭顱,杜絕凝固和災難的蔓延……
倘若皇帝確認了自己的親族無藥可醫,那就要親手將他殺死馬庫斯能夠被容許活到現在,除了諸多人領受過他的恩情之外,也已經是提圖斯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因為天國隕落的刺激,失控了?”
“或許吧,也或許是對我們這些人的失望,讓他無路可去……”
羅素悵然嘆息:“以前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他會不一樣。因為他實在太沉穩了,又那么溫和,讓人喜愛和信賴,也成功的營造出一種假象。
一種他很堅強的假象……”
“叔叔他確實很堅強。”
說話的人是歸來的皇帝。
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庭院外,靜靜的眺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卻沒有上前。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樣。”
提圖斯回頭道:“在羅馬的宮廷里,叔叔從來都是個異類不執著享樂,不追逐奢靡,也沒有放縱過欲望。如果沒有他的教導,就沒有今天的我。“
他停頓了一下,冷漠的說:“羅素,他變成這個樣子,是你們的錯。”
“是的。”
羅素頷首,未曾有絲毫的推諉。
“你已經見過他了,那也應該明白,他已經排不上用場,沒有任何價值了。”提圖斯再問:“你還堅持原本的想法么?”
“沒錯。”
羅素鄭重回應:“倘若他不在的話,天國譜系的重建就沒有意義,那里才是他的家,陛下,他為自己所選擇的家。”
“……那就,帶他回去吧。”
提圖斯沉默了許久,輕聲說:“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最為敬愛的長輩,他要回家,我不能阻攔。
他已經很老了,羅素,癡呆,癲狂,健忘癥,意識含糊不清,甚至不記得我這個侄子,可他還記得你們。
我不會要求你如何去讓他實現自己的價值,也不打算讓你們給他蓋個無微不至的養老院,我只希望他的一切犧牲能夠有所意義。
他的……死亡,能夠有價值。”
“必然如此。”
羅素肅然頷首。
于是,在離別的寂靜里,皇帝走到了老人的身邊,彎下腰,握緊了他的手,最后一次親吻他的臉頰,擁抱了他一下。
“叔叔,你可以回家了。”
他輕聲道別:“我會想念你的。”
馬庫斯呆滯了許久,好像明白了什么,露出喜悅的笑容。
提圖斯沉默片刻,轉身離去。
再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