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三凝重頷首,想了一下安慰道:“全境現在都緊張,咱們再怎么樣,也比都比維持譜系那幫貨色強。”
“你學點好不行么?”
褚紅塵翻了跟白眼,不提這個話題,只是問道:“雨師和風伯那邊怎么說?”
“他們在努力散云,但效果不大。上游的降雨量實在太高了。”末三低聲說:“我來的時候聽人說,不如干脆把旱魃的那一把威權遺物拿出來。”
褚紅塵聽了,扒飯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神情就變得越發凝重:“你也是這么想的?”
“我又不負責動腦子,想這些干嘛?”
“有些人,就是想得太多。”褚紅塵嗤笑,“為了解決一時之急,去變相增加歪曲度……和飲鴆止渴有什么區別?”
威權遺物不止是威力恐怖。
那種東西,一旦沒操作好,就是后患無窮。
不但浪費修正值,還會變相增加現境的負荷。
旱魃一出,大旱千里,洪澇是沒了,可接下來十幾年的糧食產出也要出問題,到時候不止是內閣,就連過來收尾的存續院都要罵娘。
這么多年來,大家都在遵守著沒有明言的潛規則,那就是威權遺物的克制條約,不在大型歪曲事故的情況下,絕對不在現境使用那種東西。
褚紅塵翻出手機,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單,開始安排:“看來還是玄鳥老頭兒最近太忙,沒注意思想建設,結果有些人一不管就開始滑坡了,回頭還是得再開幾個班,深入學習一下。”
教育完了之后再送到邊境去干個幾年活兒,就知道輕重了。要是還是爛泥吧扶不上墻,那就冷板凳坐到死吧。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哪里都緊張,咱們好歹家大業大,別像是窮鬼一樣滿腦子賭博。該做的,咱們都要做。不該做的,就不要做。”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有時候規規矩矩的辦事兒是多奢侈的事情。一有機會就喜歡賭,賭贏了賺的不多,賭輸了損失慘重。
圖什么?
褚紅塵搖頭驅散了無關的思緒,問道:“夸父呢?沒溜班吧?”
“雖然沒譜,但他知道輕重,放心。”末三回答,“照你的吩咐,來之前我都跟他說了,指望下次聯誼帶你,就乖乖呆在海眼里堵著別動。
按照玄鳥的安排,白澤還是坐鎮燕京不動,諦聽正在跟俄聯和天竺那幫家伙扯皮,青帝老太太還在西北,勾陳好像另外有活兒,跑的不見影子。”
她停頓了一下,無奈輕嘆:“要是老符和小白……”
話音未落,她就注意到褚紅塵投來的嚴肅目光,不再說話。
“這種事情,不是多一個人和少一個人能解決的。東夏、羅馬、埃及、美洲……大家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指望一個人或者一個辦法去解決那么多問題,根本不現實。只能慢慢來,水滴石穿。”
褚紅塵低頭,把烤瓷缸子里干掉的面塊攪合了一下,胡亂的扒拉進了嘴里,才擦了擦嘴角。
“熬吧。”
他看著眼前翻滾的濁流,那一道蔓延千里的大蛇虛影,面無表情:“看咱們誰熬的過誰。”
無人回應。
只有聳立的堤壩下,暴虐的江河奔流.
就在遠處,另一處堤壩的邊緣,滾滾濁流的旁邊,水花翻騰著。
一塊有些年頭的防雨布被撐起來,柴火在壘高的灶臺里旺盛燃燒,令鍋蓋下的鮮香越發的濃厚。
“雨打梨花深閉門,燕泥已盡落花塵,小紅娘遞簡西廂去,東閣宴開為壓驚……”
在滾滾沸騰的湯鍋旁邊,坐在椅子上的老漢眺望著江水,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尤有閑心哼唱著老舊的旋律。
掀開鍋蓋之后,黃鱔濃湯的甜香就止不住的彌漫了開來,不止是令方圓數百米之內路過的人吞了口吐沫,就連翻滾的洪流里,仿佛也涌動著暗影,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