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再一次低沉的聲音,第三次,第四次……
當應芳州的手掌緩緩松開的時候,那一顆遍布裂口的心臟,已經再度恢復了跳動。緊接著,手掌粗暴的從胸前和肩膀的裂口中抹過,強行將外道王破壞的痕跡剜去,在耀眼的電光里,一切傷口都蓋上了一層焦痕。
第一次見到這么硬核的外科手術,槐詩已經目瞪口呆。
電擊起搏、切除病灶,縫合傷口……儼然不知道處理過多少次,在應芳州手中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云中君已經脫離了垂死的境地。
現在,斜眼看過來了。
審視。
“你剛剛……叫我什么?”
“呃……”
槐詩眨了一下眼睛,擠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忘了。”
“……”
漫長的沉默里,應芳州看著他,許久,輕嘆一聲,再沒說什么。
“扶我起來。”他說。
兩人沒有在原地久留。
如今的應芳州為了保護槐詩,硬接了外道王全力的舍身一拳,徹底重創,就算是脫離了垂危的險境,不過,不知是什么極意的效果,傷口完全無法治愈,只能勉強維持著狀態。
誰都不知道還會有什么對手用邪門的方法從天而降。
剛剛他們斷頭送走的最基礎的一張【苦行者】,萬一對面反手把真正墮入深淵之后的那一張【外道王】拍出來,他們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將花環再度收回后,槐詩便背著應芳州,一路跋涉。
很快,再度將被留在原地的機車重新從土里挖了出來。
萬幸的是,框架還算完好,幾個壞掉的零件也都有備用品,稍微拾掇了一下之后居然還能開,質量之過硬,實在是令人感動。
只不過,這一次坐在車斗里的人,是應芳州了。
槐詩拿出一張塞在角落里的攤子,小心翼翼的蓋在了他的身上。而就在動作的時候,卻聽見應芳州的聲音。
“現在的狀況,和出發的時候不一樣了。”
重傷的云中君輕聲問,“還能走么,槐詩?”
“走啊。”
槐詩將攤子的邊角掖住,平靜的回答:“來都來了,對不對?”
應芳州輕聲嘆息。
“你來決定吧。”他說,“我恐怕保護不了你了,槐詩。”
“嗯。”
槐詩伸手,擰動油門,發動機車。
在車身的震動中,他端著手里的頭盔,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其實機械之類的東西,我是會修一點的……”
“我知道。”應芳州說。
槐詩想了一下,認真的說:“我也還能再努力一點。”
“我也知道。”應芳州點頭。
槐詩笑起來,最后對他說:“還有,謝謝你。”
“……。”
應芳州沉默了很久。
“嗯。”他說,“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說著,他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似是睡去一樣。
而槐詩,低頭戴上了頭盔,拉下了面罩。
“不好意思,艾薩克先生。”
他輕聲呢喃,“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了。”
“嗯?”
副校長疑惑的聲音響起。
“這一次,拯救世界的任務恐怕要交給你們了。”槐詩面無表情的說,“我要干死那幫黃金黎明的臭傻逼!”
短暫的沉默之后,有愉快的笑聲響起。
毫無抵觸和不快,十足縱容。
“加油!”他說。
于是,機車轟然鳴動。
揚起塵埃。
再度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