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托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對。
哪里不太對……
他低頭,看向褲子上的掛墜——那個呂西安送給他的預警器。
“這個東西就給你了,隨便掛哪里就好。”
歸途時的考古隊專家直接將自己背包上的掛墜摘下來給她:“用起來很簡單的,如果變紅了,那就放輕松,說明是有危險,如果是白色的,代表安全,就要多加小心。”
“為啥?”托尼看著手里的小把件傻眼。
“因為有的時候,你知道會死的話,就會害怕和逃跑。可如果它什么都檢測不出來的話,你就會麻痹,大意,然后什么時候突然死掉都不知道。”
呂西安用一種平靜到殘忍的語氣敘述著他所知的諸多慘烈案例,“這個東西不是萬能雷達,真要那么有用的話,我也不至于這么隨便送人。
給你,不是讓你預警用的。是要讓你這種地獄開拓的新丁知道——那些會殺死你的東西,隨時可能出現。”
“別覺得羞恥,也別覺得疑神疑鬼很丟人,考古隊里的疑心病、多疑癥和強迫行為患者多到數不清,可這些都沒關系,只要對生存有利,稍微麻煩一點完全無所謂——而那些在風吹草動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跑路的人早就已經死光了。”
最后,呂西安展示給他的,是后背密密麻麻的傷疤。
一輩子開拓,這個老東西沒有在正面對決的時候給過對手任何可趁之機,他會不擇手段,狠下辣手;而那些追在他身后的東西,也能夠沒有將他殺掉,不論是什么怨靈或者是詛咒,都只能看著他逃之夭夭。
這才是最值得驕傲的榮耀和勛章。
“如果害怕的話,就跑吧。”
“如果感覺不對勁的話,就收拾東西閃人。”
在歧路前面分別時的時候,呂西安留下了來自老前輩的忠告:“地獄探索不是打仗,逃跑,不丟人,不跑的人才可笑。”
想到這里的時候,托尼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戰。
深重的冰冷,再一次從背脊之上泛起。
這一次,他再沒有猶豫,猛然從地上跳起來,“走,快走!”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他,好像看著一個傻子。
只有托尼的動作不停,干脆利落的啟動了相位返回艙的預熱程序,回頭向著那群發呆的家伙怒吼:“動作快點啊,還愣著干嘛?”
“怎么了?你瘋啦?”有人難以理解。
可當托尼拿出了自己的執照和統轄局所給的權限時,其他人就只能無奈服從。但偏偏還有人磨磨蹭蹭。
天線下面的學者在狼狽的收拾東西:“我的數據,我的數據……”
“媽的,別管數據了,所有人立刻走!”
托尼奮起一腳,將那個拖延時間的家伙踹翻,然后扯起旁邊還在磨蹭的家伙,往轉移艙的方向推:“沒聽到么,快點!還穿個屁的褲子,快走。”
所有人都難以理解這個統轄局派過來監工的神經病究竟在想些什么,可當托尼抬起槍口時,便只能服從。
顧不上儀器,顧不上數據,甚至來不及收拾帳篷。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擠進了出發時帶過來的逃生艙里,在狹窄的空間里擠成一團,幾乎被濃郁的汗臭給熏吐出來,偏偏托尼還在外面不斷的塞人進來。
已經有人怒罵出聲,還有的也已經打定主意絕對要投訴,讓他好看……可很快,所有人都閉嘴了。
因為回歸艙之外的世界,在迅速的暗淡下去。
就在各種儀器所響起的刺耳警報中,一片足夠目視確認的恐怖黑暗,從大地的盡頭緩緩升起,在天空之上迅速的擴散。
一切被黑暗所籠罩的地方,都在迅速的陷入死寂。
就好像有某種恐怖的天體在迅速的靠攏,投下了了足以湮滅一切的深重陰影,連颶風都已經消失不見。
被殺死在了黑暗中。
到最后,當托尼終于擠進艙門之后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屏住了呼吸,甚至,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的望著那一片在急速靠攏的黑暗。
在空氣里,響起了刺耳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