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者伸手,撫摸著墻壁上的掛畫:“你以為我忘記這個地方了嗎?”
在破敗寥落的大廳里,槐詩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嗆咳著,笑了起來:“不知道該去哪里才好,就在這里等你了。”
他無奈的感慨:“真是讓我,等了好久……”
或許,這便是窮途末路的終結。
“收手吧,槐詩。”
她最后懇請,“外面全都是天敵。”
“收手?事已至此,還有什么話好說呢?”
槐詩輕聲呢喃,看著她的臉頰,仿佛有很多話想要述說,可到最后,卻只剩下幽幽一嘆,“你總讓我,別無選擇……”
微笑著,最后看了她一眼。
如同當年道別時那樣。
發動了最后的儀式。
地獄的大門在他身后敞開,自深淵的吸引之中,靈魂墜落,迎來最后的凝固。
自地獄萬軍的歡呼中,井噴的深度洪流,吞沒了一切!
在那一瞬間,莫名夢境仿佛終于迎來了盡頭,只有不斷抽搐著的槐詩從床上猛然睜開眼睛,驚恐吶喊:
“等一下——”
寂靜,無人回應。
只有充斥在空氣里消毒藥水的味道,存續院專有的類型,如此熟悉。
在反應過來那只是荒謬夢境的瞬間,槐詩就忍不住自嘲一笑,重新癱回了病床上,閉上眼睛,正準備再好好的睡一覺。
只是,剛翻過身,就看到好像是負責自己的醫師和……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審查者。
手中的紙筆,旁邊桌子上的記錄儀,干練利落的齊耳短發,肅然又平靜的面孔,還有進入工作狀態之后,就看什么都仿佛像是看垃圾一樣的嫌棄眼神。
啊,這熟悉的感覺……
“艾總?”
槐詩瞪大眼睛,剛碰到枕頭,就下意識的起身。
宛如一個仰臥起的坐。
忽然有一種干了什么虧心事被當場抓獲的心虛感。
并沒有回應他的問候,也沒有寒暄,艾晴平靜的轉了轉手中的圓珠筆,敲了兩下記錄板之后,忽然問:
“姓名?”
“我才剛起,還沒休呢!”
槐詩傻眼,茫然的看向周圍:“又要開新一卷了?!”
等他確認靈魂里的命運之書沒有別的變化之后,終于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氣:“呼……”
他還以為統轄局這次真不做人,逮住工具人往廢了使,又要塞大活兒過來了。
而艾晴對他的反應仿佛早有預料一般。
只是耐心的等待他回過神來,再度發問:
“姓名?”
“……”
槐詩看了一眼她如此嚴肅的陣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工作找上來,有些不確定的回了一句:“槐呃……詩?”
艾晴了然頷首,填寫一項之后,對記錄儀說:“回答遲疑,胡言亂語,認知產生障礙。”
“別別別!我清醒著呢!”
槐詩趕忙解釋,下意識的往前湊了一點,剛剛擠出討好的笑容,就看到艾晴又填了一項:“試圖掩飾,且試圖同審查者拉近關系……”
“只是看到老朋友高興,怎么叫拉近關系了?”槐詩震聲反駁。
艾晴頷首,繼續記道:“繼續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你愛說什么是什么吧。”
槐詩無力的躺回了床上去,疲憊嘆息,玩過不你,躺平了行不行?
“……繼而自暴自棄,消極應對現實。”
艾晴再記,對照著存續院的心理測寫,最后頷首:“看來是本人沒錯了。肉體靈魂確認無損傷,意識正常,反應正常,并無分裂和偏激反應,無凝固癥狀——”
隨著她的表格填寫,她背后的書記員也運筆飛速,刷刷刷將厚厚的幾張紙全部填完。然后打開箱子,將加蓋了艾晴印章的判斷項目表、過程記錄和存續院出具的病例一同放進去,箱子鎖好之后,交給了專員。
很快,專員和其他人轉身離去。
只有艾晴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詳著槐詩的樣子,贊許頷首:“看上去還正常的樣子啊。”
“……”
槐詩看了她半天,狐疑:“你是不是在逗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