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有幾次差點成功了來著。”羅嫻說:“應該不遠了。”
“技巧這種東西,高一線就是高到沒邊兒了,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天賦不夠就要看運氣。”
羅老坐下來,滋溜起了女兒泡好的蛋白粉:“他也快到極限了,頂了天再試個一兩次。”
羅嫻回頭看著身后的房門,“我倒是挺看好他的。”
在內室,腳步聲再一次響起,鋼鐵震顫,架在著嘶啞地喘息聲。
“呼吸節奏雖然沒錯,但步法亂了,可惜,后繼乏力。”
老人一愣,旋即搖頭:“待會兒等他暈了之后,把他扛出來丟……”
那一瞬間,他看到羅嫻的眉毛微微挑起。
緊接著,自己也愣住了。
有轟鳴聲爆發。
巨響將厚重的隔音棉都撕裂了,化作雷霆的巨響,擴散向四周,整個健身房的窗戶都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可比巨響要更加令他們錯愕的,乃是在轟鳴之中所夾雜的那一絲漸漸升起的清亮鳴音,漸漸高亢!
那是瞬息間鋼鐵無數次震顫所發出的鏗鏘低鳴。
三道截然不同的聲音重疊在一處,竟然撼動了無數鋼鐵,令其隨之共振,形成了宛如洪流一般悠長的余韻,擴散向四面八方。
不論是墻壁、窗戶、還是樓宇都格不住它。
自迸發的瞬間,它便飛騰而起,展開雙翼,隨著深夜的風升起,自由地翱翔在夜空里,像是將整個金陵都籠罩在這一線細細的源質漣漪之下。
似有所感那樣的。
那一瞬間,社保局里持槍苦練的少年,天文會中靜坐凝神的男子,乃至游走在街頭巷尾的女孩兒……
數十名升華者齊齊抬起頭,凝望向那一縷聲音的來處。
然后,封閉了一周之后的房門終于開啟了。
“哪個說我不能成?”
在門后,槐詩踉蹌地走出來,扶著門框,幾乎站不穩。
可看到羅老,便驕傲地昂起頭,蒼白的臉上便露出得意地笑容:“一個和弦而已,難得住我嗎!”
老人張口欲言。
可還沒說話,就看到少年就筆直地撲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有鼾聲響起。
寂靜里,父女兩個面面相覷。
“我早說過的,他能成。”
羅嫻端詳著父親難得失態的樣子,“你猜錯了。”
在沉默了許久之后,羅老收回視線,低頭滋溜著壺里的蛋白粉,可是肩膀卻忍不住抖動起來。
直到最后,終于忍不住仰頭,大笑出聲。
“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
老人暢快地拍著大腿,笑得前俯后仰:“沒想到在最后的最后,他還能再給我這樣的驚喜!”
于是,就這樣,在新秀賽開始之前的最后一天,十二點到來之前的最后一刻。
槐詩,終于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