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血水,奔流而出。
赤紅色的潮水呼嘯,高亢的悲鳴和嘶吼聲幾乎形成的實質,抓撓著每個人的耳膜,形成虛無的鋒芒,瘋狂的向著四周穿刺。
哀鳴里,無數扭曲的肢體從噴薄的血水中掙扎著,那些殘缺扭曲的人影從其中匍匐爬出,蠕動,可是又迅速潰散,重新歸于惡臭的血漿中。
直到血色覆蓋了一切。
在及腰深的赤紅之中,大宗師扯著身旁的金屬,抵御著無數肢體的拉扯,邁步,向前。
“啊,啊啊啊啊!!!!”
“這里好黑,好黑,有什么東西在吞吃我……”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停下來,求求你們停下來……”
明明是從未曾聽過的語言,可此刻回蕩在耳邊,卻化作了真實不虛的低語,將穿越了千萬年的絕望貫入了每一個人的顱骨之中,浸透了每一個驚恐的靈魂。
“煩死了!閉嘴!”
大宗師咆哮,聲如雷鳴,鐵色的手臂橫掃,瞬間,撕裂了最后一層阻礙,徹底的刺入了分控中心的最深處。
五指緊握。
那一瞬間,所有的哀鳴徹底消散了。
伴隨著沸騰的血水一同,迅速蒸發,化作霧氣,迅速的稀薄,最終宛如幻覺一樣的消失在空氣里。
只有一個個血色的掌印,扭曲的面孔還有殘缺肢體的赤紅印記存留在大地、玻璃和天頂之上。
當最后一層鋼鐵被剝開之后,有細微的啼哭聲擴散開來。
“那是……什么?”
透明的鋼鐵之后后,技術長下意識的貼近了玻璃,難以置信。
在大宗師的手中,是一個小小的襁褓。
一觸既碎的布帛之中,由金屬締造而成的胎兒蜷縮著,不安的痙攣,好像第一次接觸到空氣那樣,放聲大哭。
明明是無數鋼鐵、齒輪和簧片所拼湊成的造物,可是卻發出了與嬰兒別無二致的哭聲。
大宗師低下頭,凝視著手中那個肚臍上還連接著電纜的金屬胎兒,面無表情。
既無慈悲,也并不驚恐。
只是靜靜的端詳。
眼看著它的動作漸漸僵硬,痙攣著,難以動彈,最后,自眼眶里,那一顆寶石雕琢而成的右眼墜落。
空洞之后的黑暗里,一道扭曲的結晶生長而出。
“為何……”
在艱難張開的口中,嬰兒哽咽著,發出來自千萬年之前的質問:“鑄日者啊……為何,為何沒有拯救我……”
聲音漸漸消散,隨著悲鳴一同漸漸細微。
只有鋒銳的結晶迅速的從身體內穿刺而出,一滴滴黑色的血液便從傷口中流淌而出,落在了地上。
“再等等。”
大宗師輕聲低語,“很快你們不必再痛苦了。”
前所未有的,那一張肅冷的面孔漸漸浮現溫柔。
他抬起手指,掐斷了嬰兒的脖子。
咔吧。
最后的哽咽消散在空氣里。
它死了。
當嬰兒死去的那一瞬間,龐大的分控中樞便迅速泛起一層層巖石的色彩,然后緊接著便是風化和破碎,化為塵埃。
伴隨著分控中樞的崩潰,曾經煉油廠所在的遺址巨震,猛烈的震蕩擴散向四面八方。
中央高塔的頂端的猙獰眼眸似是暗淡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