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不斷的扭曲、凌亂和破碎,一切都顯得混亂不堪,原本平平無奇的夢境,也因此讓人覺得精神沉重,有種腦力消耗過度的錯覺,從平淡的夢境一下子就變成了噩夢。
俠亶額上不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戲汗,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切才終于結束,畫面到了他幼年時,跟隨老師學習觀想法的場景。
鰕姑的圖騰戰士,是遠多于巫的,因為當初逃難時,他們來不及帶出記載著傳承的巫卷,而將這一切都記在了腦子里的魚婦,卻在帶領他們逃出生天后力竭而亡,只救下了火種,卻沒能將一切都傳承下去。
而一個缺失的種族,圖騰自然也是不完整的,在遷徙的過程當中,他們死去了很多人,能力強大的站出來保護弱者,然而等他們終于能安定下來之后,卻不得不面對青黃不接的場面。
圖騰并非是一層不變,當圖騰變得不完整時,它缺失的那一塊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任憑人怎么試圖挖掘出記憶里自己理應記得的畫面,都無法再記起它最初的模樣,只能記得它如今不完整的樣子。
沒有圖騰的國家,就沒有了力量,這樣的國家,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所以當初魚婦才會以自己為薪柴,來維持火種長燃不滅,但她還沒有能力補全火種,因此,鰕姑人也不得不面臨一個進退兩難的情況,那就是他們無法觀想圖騰。
畢竟圖騰是殘缺的,這樣的圖騰,是根本無法讓巫入門的,只有圖騰戰士才勉強不受影響,因為他們不需要去觀想圖騰,可巫卻不行。
也因此,鰕姑人想要成為巫,便只有兩種做法,一種便是吃掉火種,強行將圖騰種在心間觀想,另一種則是由老一輩的覡將自己的力量贈予給新的覡,但這樣做,老的覡就不會再擁有力量,甚至還會因為失去了力量而很快步入死亡。
然而盡管如此,鰕姑國也不得不這么做。
也因此,鰕姑國的覡比起圖騰戰士來說數量實在少得可憐,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甚至因為覡的數量沒有辦法提升上去的緣故,有些人明明有成為覡的資質,卻不能成為覡,因為鰕姑國只會選擇資質最好的那一批人成為覡,而剩下的,如果也不能成為圖騰戰士的話,他們就只能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個普通人的事實。
不過俠亶身為儲君,自然是不用擔心成為不了覡的,雖然父王自生下他之后便孤注一擲跟覡們想盡辦法一定要誕下一個女嬰,來阻止鰕姑如今沒有女人不能正常生育的問題,對他并不重視,但他們也并沒有選擇立馬否決俠亶的地位,畢竟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變數還太大,如果失敗了,他們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甚至考慮很久之前被眾人否決的提議,去試著與外族人通婚。
鰕姑只有強大的圖騰戰士,卻再沒出現過強大的覡,所以每一次有什么需要商議的大事,不是女陰過來,便是鰕姑派圖騰戰士過去,也是這種尷尬的情況,才讓鰕姑流行起了月白衣,那并不僅僅只是因為它好看,還因為它能將人遮得嚴嚴實實,一定程度上屏蔽感知,只要小心謹慎,外人是看不出人群中有多少巫,又有多少圖騰戰士的。
被老一代覡贈予了力量的新覡,能立馬一步登天獲得他們的全部力量,但同樣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們想要再進步很難很難,基本上一輩子都會原地踏步,而靠吃火種成為覡的,卻擁有前進的可能,只是也很難就是了,不過相比于前者,至少還有前路可言。
俠亶身為儲君,自然用的是后一種法子,鰕姑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犧牲一些圖騰戰士投入火種,以此來保證火種火勢足夠,用來彌補新覡誕生損失的那一部分,但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無異于是自絕后路,哪怕他們也補充,比起曾經來說,如今的火種也確實小了一些。
俠亶捧著珍貴的火種,小心的將它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