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不犯錯,巫自然也不能,只是這一次實驗失敗的后果,誰也沒有預料到會這么后患無窮,所以她們選擇了切斷了惡鬼正常繁衍的方式,并一直積極的為此尋找解決辦法。
后來,隨著巫咸國消失,本就是秘密進行的實驗,自然也知情者寥寥,大荒的生靈也只能知道,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這個世界上就突然擁有了惡鬼這種生物。
可最初的惡鬼,一直一直,都不會遺忘了這些。
沒有哪個生靈,會不想擁有正常的、獨立的、不需要依靠吸血寄生,就能誕生的自然繁衍。
所以,最初的惡鬼戾也很清楚,要想解決這一切,就只能從巫咸國中去尋找那被掩埋的一切。
可只為了人而存在的巫咸國,又怎么會為了錯誤的、被視為失敗品的惡鬼敞開呢
所以,這就需要獻祭,不停的有人獻祭。
女丑之尸啊,你真的能就這樣一直靜默地、冷靜地看著人族猶如上古時那般,如牲畜般作為祭品被獻給神明,被獻給妖獸嗎
他們可不是在獻祭著神明、獻祭著妖獸啊,她們是在朝著你獻祭啊。
你真的,能狠心到不肯放下手,去看上一眼嗎
那你,怎么好意思,去當這個雨神呢
烈日當空,十個太陽炙殺著周圍的任何活物,那是比旱魃還要更恐怖、更可怕的干旱。
赤地千里又如何這里,女丑之山,才是真正沒有任何生靈能生存的地方,所有的水分,都會被蒸發,然后,留下地上那滿堆的、分不清是人還是妖的黑灰。
人群麻木的、宛如被驅趕的牛羊一般,渾渾噩噩的被投入到未知的空間通道中去,有的被偶爾不穩定波動的空間裂縫所絞殺,碎肉、鮮血濺了身前身后的人一身,卻沒有人對此做出反應。
有時候,但恐懼、厭憎達到了一定程度,一切反而都變得麻木了起來,將一個個原本擁有著豐富感情的個體,變成了一個個沒有情緒、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喪失了的消耗品,這一幕,正是對此最好的詮釋。
沒有任何人因為同類的離世而傷心,沒有人哭泣,更沒有人顫抖,麻木的、機械的朝著既定的目標前去,然后,在走出空間通道的一剎那,灼熱的熱量席卷而來,頃刻間將人淹沒,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樣恐懼的一幕,卻沒有人害怕,沒有人后退,就這樣一步步的走了出去,然后,地上開始堆起了一層層焦黑的灰,被后來人踩踏,但還沒等后來人將全部重量給壓下去,后來人自己便也成了這黑灰中的一員。
無風無云,只有滾燙到讓人連反應都來不及的溫度,讓踏入者在一瞬間,都來不及痛苦便化作了灰灰。
那薄薄一層焦黑的灰,不知何時堆成了小山一樣高,沒有人將它推倒,沒有風將它們吹向各處,就那樣靜靜地、沉默地、絕望的矗立在了那兒。
惡鬼冷眼看著這一切,充當著秩序的守護者,阻擋著任何一個可能存在的發瘋人擾亂這種秩序。
沒有憐憫,只有因為日復一日看著這種場面所產生的枯燥無聊。
這里是鬼王城的地牢,這里關著數也數不清的人,但他們往往呆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簇沉默的、并不恐怖的黑灰。
大荒的人族經過繁衍,數量已經不少了,他們又分散于大山中,彼此間聯系并不緊密,往往原本的部落消失一年有余,都未必會有人發現。
這也方便了它們行動。
但如此不停歇,大規模的將人送到女丑山,還是它們最近才開始做的事。
戾像是欣賞著,沉浸在這樣的美景中,良久,它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
它微微一笑,像是從藝術的熏陶中回過神來,收回了視線,目光穿過由黑氣鑄成的建筑,那濃郁的黑氣,并不能阻擋它的視線,因為,那本就是它的眼睛。
穿過黑霧,它看到了那無知無覺、沉默的軍隊,她們宛如陷入沉睡的巨大生物,沉默的矗立在原地,灼熱的高溫讓她們裸露出的皮膚展露出一種熟透了一般的紅艷,卻沒有一滴汗水的出現。
她們在等待,她們在忍耐,她們也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