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輪船猶如一只蜷縮在海港邊的巨大怪物,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甲板上后,這只龐然大物升起蓬勃的蒸汽,發出了起航前的最后一聲長鳴號響。
格安倚靠在輪船圍欄邊,將手中的軟面包全部掰成碎塊兒拋向空中,海鷗水鳥們一擁而上,將食物一下搶奪了個干凈。
海風揚起她的長發,她撐著下巴俯瞰著街道上在一大早就已經熱鬧起來的人來人往。
大概率是樂器店老板走漏了風聲,說是有個女貴族包了一整艘輪船出航,所以港口邊聚集了不少來圍觀的人,紛紛從下往上地張望著。
這番壯觀的景致落在格安的眼里倒像是一場盛大的告別儀式。
“小姐,這里風大,回房間里吧”米奈拿了一條毯子出來給格安披上,“船長讓我告訴你,行李都放好了,馬上就可以出發了。”
“嗯,好。”格安將身上的毛毯攏了攏,沒有立刻動身,眼睛卻依舊還是盯著下方的街道。
不知不覺間,好像也在這里生活了很久,發生了很多故事呢。
忽然,人群中熟悉的三小只吸引住了格安的視線。
背著木箱的炭治郎看著巨大游輪驚到快要把眼珠子蹦出來。
把輪船當做邪惡大怪獸叫囂著想要來決斗的豬頭套少年。
還有一臉丟人想趕緊把他們拉走的善逸。
陽光下的三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鬧作一團,比起殺鬼小分隊看起來更像是參加修學旅行的少年們。
無憂無慮,歡聲笑語,他們面對的將不再是充滿傷痛的迷霧般殘忍的未來。
格安看著他們,怔愣了許久。
心中除了“太好了”竟一時也說不出別的什么話語。
“有忘掉拿什么東西嗎”米奈總覺得自家小姐看起來空落落的,可是順著格安的視線向下望去,除了港口邊在不停地向上張望的人群卻什么都沒看見。
格安搖了搖頭,沖米奈微笑“沒有。”
她想起昨晚邀請珠世姐姐一起去意大利的時候。
珠世姐姐沉默了很久,然后笑著對她說。
她在日本還有很多病人放不下,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所以不能陪伴她繼續走下去。
“抱歉啊格安醬,”珠世小姐一邊笑一邊皺著眉,“要記得給我寫信哦。”
哪怕是離別的話語,從珠世小姐的口中說出,依舊是溫柔的。
格安心底沒由來的難過起來,珠世小姐不是她的私有物,她無權決定珠世小姐的自由。
她不再多問,只是伸手撫平珠世小姐輕蹙起的眉。
拉起珠世姐姐的小拇指輕輕拉鉤,許下諾言“嗯,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在前往下個世界之前,一定要回來這里一趟。
到那時,再好好道別吧。
有遺憾的道別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見。
在確定了第二天一早的出發時間后,勤勞的米奈妹子半夜就忙活了起來,將格安的衣服行李收拾出了好幾大箱出來。
珠世小姐也將醫所儲備的自己制作的藥物整箱整箱的搬出來讓格安帶上。
這些藥物一看就很貴重,格安像是過年去親戚家拜年然后被親戚硬塞紅包的小孩,嘴里喊著“不要不要”地推脫了半天最終還是收下了。
格安將院子里的娃娃們也全部都收回了隨身行囊里,包括一直在努力拒絕走出日本國門的鬼舞辻無慘。
之前看動漫的時候,格安就很奇怪鬼舞辻無慘這家伙為什么千年來就只在日本擴張自己的勢力。
征服世界不好嗎萬一青色彼岸花在歐洲非洲南美洲呢
現在看來,不過是這家伙不敢去做突破自我極限的事情罷了。
他討厭變化。
恐懼于變化給他帶來無法掌握的形勢,像是一只把頭埋在沙子里的鴕鳥,只愿意待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舒適圈里。
格安并不期待這位巨嬰能夠長大,她只是想找個打下手的給自己使喚罷了,足夠聽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