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裴瑜到了馬場,瞧見程筠,跑的飛快,可眼看著到了跟前,卻又不肯上前,望著程筠隆起的肚子,似乎不敢認,攥著小拳頭,站在不遠處,眼睛亮閃閃,遮掩不住的欣喜。
跟著裴瑜的是凝玉,她站在裴瑜身后,望著程筠面色激動,是主子,凝玉早聽說信陽郡主與云鶯長的一模一樣,可也只是聽聞,不曾見過,如今見到才曉得,哪里是長的一模一樣,這分明就是云主子。
云主子還有了身孕,怪不得太子殿下這些日子時常不在東宮,可真好啊。
程筠瞧見裴瑜,笑意更深了,半年不見,裴瑜長高了不少,也結實了很多,小孩子就是如此,長的快,一個不小心就要比大人還高了。
不過她還記得在殿下跟前自個還裝著失憶,往裴燼那邊瞧了眼,見他在遠處挑著馬匹,不曾往這邊看,才向裴瑜招了招手,“不認識我了嗎”
程筠曉得她遲早有一日會見到裴瑜,便在殿下提起裴瑜時仔細問詢了一些,殿下那時大抵是為了讓她更愿意親近他,還特意將裴瑜說的與她十分親厚,猶如親生母子,如今與裴瑜親近一些倒也無妨。
裴瑜站在原地不動,指甲掐進皮肉里泛白了,緊緊地咬著牙,一雙眼睛像是野狼一般,盯著程筠,可始終不曾開口。
凝玉蹲下來,拍了拍裴瑜的后背,“小公子,那是你的娘親啊,還不快過去。”
程筠瞧見裴瑜腰間系著的那枚眼熟的香囊,那不是端午她給他做的嗎,都用舊了,居然還用著,頓時心頭軟的一塌糊涂,小瑜也是她在上京最為留戀的人之一。
雖說兩人并非親身母子,可小瑜卻喚她娘親,勾起了她心底作為母親,最為柔軟的一塊地方。
“小瑜,我挺著肚子不方便,你過來給我瞧瞧好不好,是不是長高了”程筠的語氣更加溫柔,當初一走了之,也不曾與他告別,想來這個孩子心里還怨恨著她呢。
凝玉眼眶熱了,忙勸著裴瑜,“小公子,娘親腹中懷著小弟弟呢,你快過去讓她瞧瞧,你不是一直念叨著娘親嗎”
裴瑜一點點的挪了過去,但在距離程筠一臂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讓程筠想拉他又拉不著。
“小瑜是不是生我的氣了”程
筠看他眼尾紅紅的,像是要哭出來了。
方才在遠處時飛奔而來的喜悅,如今卻是半點也瞧不見,只剩下委屈。
裴瑜扁著小嘴,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程筠,他不敢相信當真是娘親,父王明明就說娘親不要他了,不會再回來了。
“小瑜,你過來一點好不好,讓娘親摸摸你。”程筠嗓音柔和,她似乎最對不起的便是裴瑜,不告而別,可裴瑜當她為娘親,娘親不見了,裴瑜一定很難受。
見裴瑜不說話,又不動,程筠只好嘆了口氣,“小瑜,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是不是不要娘親了”
這句話戳到了裴瑜的淚點,他猛地哭了起來,“是你不要我,父王說你不要我了。”
程筠看了凝玉一眼,凝玉將裴瑜推了過去,可算是讓程筠拉到了他,“小瑜乖,我沒有不要你。”
“郡主,小心您的肚子。”雪柳在一旁看著有些擔憂,裴瑜看著便不像是尋常的小郎君,眼神像是狼一樣,她看著都害怕,生怕裴瑜掙扎起來撞到程筠的肚子。
“沒事,小瑜不會撞我的。”程筠摟著裴瑜,“小瑜乖,都是娘親不好。”
裴瑜果然沒掙扎,只是靠在程筠的身上哭著,嗚咽嗚咽,像是受傷的幼獸,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母親,可不得哭出來尋求安慰。
“小瑜長高了好多啊,很快就要比娘親高了,”裴瑜哭的程筠的鼻尖也酸了,“小瑜乖啊,別哭了,我回來了,往后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真的嗎”裴瑜打了個哭嗝,小手緊緊地攥著程筠的袖子不撒手,仿佛是再怕程筠不見了。
“真的,騙你是小狗。”程筠取出帕子給裴瑜擦著眼淚,“小瑜是小男子漢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快別哭了,要不然該笑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