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
“這句好似出自陸機的文賦”程筠的指尖卷了卷書冊一角,“你怎的想起這個名”
“隨便取的,那日偶然翻到文賦,覺著合適就取了,我還取了一個表字。”裴燼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隨意,與程筠翻來覆去的翻查典故完全不同。
“表字不是要到長大之后才取嗎”
名字名字,看似一個詞,實則先名后字,出生取名,及笄或弱冠取字,但大豫女子甚少取字,一般會取個小名給尊親叫著,男子弱冠之后會取字。
不過大豫皇室宗親會在弱冠之前便取字,也意味著早早承擔責任,像裴燼的字修炎便是十二歲時泰和帝取的。
“遲早都要取,不如先取了。”
“什么表字”程筠努了努唇,總覺著裴燼對孩子不算很熱情。
“知呈,知道的知,呈上的呈,如何”
“知呈,知程,裴知程”程筠發覺了其中的秘密,莞爾道“若是孩子曉得你這樣隨意,非得哭給你看。”
“這說明爹爹娘親恩愛,有對恩愛的雙親難道不是這世上最幸福之事”
就像程家一樣,父母恩愛,兄弟姐妹和睦,雖說父皇對母后也很好,可到底宮里還有諸多妃嬪皇子公主,比不得程家,但他會向程家看齊,爭取他與皎皎的家也是這樣的溫馨美滿。
“倒也是。”程筠點了點頭,她幼時沒感受過爹爹娘親的關懷,但爹爹娘親恩愛,總比兩相厭棄要好的多。
“那便用這個吧。”她也懶得再翻了。
裴燼給她揉了一會腿,舒服多了,她余光掃到屋外的方定,踢了踢腳,“你去忙吧,我好多了。”
正好方定傳話說梁云川到了,裴燼給她穿上繡鞋,“那我去一趟,一會回來。”
“好。”程筠晃了晃繡鞋上的流蘇,裴燼彎腰親了下她的面頰,轉身離開。
程筠抬手摸了摸臉,面上還有微微溫熱感,她翹起嘴角,她很喜歡兩人這樣親近,裴燼每次離開之前親她一下,讓她心里暖融融的。
她仰起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太陽,笑意蕩漾在嘴角,手在腹部拍了拍,如今當真無所求了,只盼著孩子平平安安。
裴燼這幾日有些焦躁,從西疆傳來的密信一封又一封,巫濮格大軍壓境,這場大戰一觸即發,距離赫沖一戰,也才過去一年,裴燼有些后悔一年前不曾收拾干凈巫濮格。
不過一年前赫沖一戰中他重生而來,那時心心念念都是云鶯,生怕他晚一點出現又被裴澄搶了先,巫濮國投降之后自然也就沒再死纏爛打。
可如今又在這樣關鍵的時刻鬧騰了起來。
巫濮格到底還是開戰了,那夜傍晚,裴燼收到了西疆急報,巫濮格突襲了邊境,而這一日,距離太醫預測的程筠產期不足十日。
“從急報上來看,巫濮格似乎從哪購得了大量火藥,還有不少炮車,雖說早有防備,可大豫將士死傷也不少。”裴燼緊緊地皺著眉心,“巫濮格挑起戰火的理由是大豫殺了巫濮國使臣,巫濮國要為使臣討個公道。”
“殿下,若按時日來算,巫濮空之死的確該傳到巫濮國了,只是咱們并未外傳巫濮空之死,只怕是巫濮空來大豫時便沒想過活著回去。”江浸月的臉色也算不得好看,時間卡的太緊,分明就是一早串通好的,怪不得巫濮空會自盡。
梁云川起身道“殿下,下官愿即刻前往西疆。”
裴燼早與他提過,想讓他去守著西疆,他也是甘愿的,男兒志在四方,總不能永遠待在小小的上京。
“可新平縣君如今有孕在身。”這也是為何梁云川遲遲不曾去西疆,著實太湊巧了,程筠即將要生,牽絆著裴燼,而岳蓮有孕,也牽絆著梁云川。
“縣君月份尚小,且她已生養過,曉得如何照顧自個,家中還有我母親會照顧她,可信陽郡主是頭胎,又即將生產,殿下更是離不得。”
再者裴燼如今是儲君,不得擅自離京,怕是百官也不會答應他前往西疆,梁云川便不得不前往。
裴燼想了又想,他雖很想去西疆,可也著實放不下皎皎,女子生產是鬼門關,他得守著。
“罷了,孤會向父皇請命,先派你前往,待郡主平安生產之后,孤便前往西疆助你,速戰速決,爭取在新平縣君生產之前讓你回京,你意下如何”
皎皎生產左右不過是這十天了,但對于西疆百姓來說,一刻也拖延不得,所以梁云川得盡快前往。
大豫自然也有旁的將軍,可這些日子裴燼已將西疆之事悉數與梁云川說了,梁云川是除了他之外對西疆最為熟悉之人,再換旁人一一叮囑也來不及了,兩人之間必定有一個要取舍。
梁云川鄭重應下“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