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這不合適,還有人在。”裴燼掃了一眼站著的兩個小廝,他沐浴向來是小廝隨侍,不會讓丫鬟近身。
程筠掃了一眼小廝,“你們都下去。”
小廝忙不迭退了出去,不敢亂瞟一眼。
“這下沒了,起來。”程筠半點也不退讓,放下干凈的衣裳,非得看個清楚。
裴燼戲謔的笑了笑,“皎皎何必著急,一會夜里自會滿足你,現下說這個多有不便。”
程筠微瞇了瞇眼,拍了拍浴桶,嘴角往下壓,無端的多了幾分嚴肅,“你起不起”
見她這樣,裴燼不敢再磨蹭,收斂了笑容,從浴桶中緩緩起身,不著一縷的身體展現在程筠跟前,肩寬腰窄,肌肉結實,充滿力量感,一看便讓人移不開眼,在裴燼身旁,是充滿安全感的。
水珠從肩膀滑落,隱入叢中,一滴一滴的掉在浴桶中,原本十分香艷的場面,可程筠卻并無半分旖旎。
她的視線掃過裴燼的身體,一寸一寸,看著他身上添上的幾處疤痕,眼眶霎時便紅了,鼻尖發酸,心里難受的好似壓了一塊大石頭。
在西疆五年,裴燼本就受了不少傷,從前與他同房便看見了數不清的舊日疤痕,縱橫遍體,只是看了一眼,便讓人覺得心痛到難以呼吸。
如今去了半年,又添了許多傷口,尤其是肩上那一條,好似要將他整個肩膀都砍下來,他只是血肉之軀,哪能不會疼。
程筠抬起手,指尖微微顫抖,撫摸著他肩膀上的傷疤,眼淚簌簌落下,語氣哽咽,“疼不疼”
“不疼,別哭。”裴燼濕噠噠的手握住程筠的指尖,“皎皎,我一個男人,身上有傷是榮耀的象征,不礙事。”
征戰沙場,哪能沒有傷口,信國公的身上想必也不少。
程筠咬著緋紅的唇瓣,“是,是榮耀,可我能不心疼嗎你當自個是顆樹,隨便被人砍也不會流血,這樣長的疤痕,當時該流了多少血。”
“我一時大意,被巫濮格的刀劃過,看著傷口長,實則只是皮肉傷,不礙事,我原本不疼,你一哭,我便疼了。”裴燼將程筠的手壓在心口,感受著他心臟的躍動,“你聽,我的心跳遒勁有力,死不了。”
皎皎的眼睛也是利,竟然一眼瞧見了他這半年來傷的最重的地方,那時若不是他躲閃及時,興許這個胳膊當真就沒了,后邊被軍醫包扎時他還在想,若沒了這條胳膊,皎皎還能心儀他嗎萬一帶著他的兒子改嫁如何是好。
好在胳膊無大礙,用過藥也撿回了這條命,當時的兇險他已令人封口,不許外傳,免得皎皎得知難受,兩人同心同德,傷在誰的身上,都疼在對方的心上,裴燼看見皎皎的眼淚很滿足,卻也舍不得。
程筠攥緊的拳頭捶了他一下,氣罵道“管你能不能死,一身傷疤,丑死了,也不曉得好生保護自個。”
看著他的傷疤,程筠當真疼到無法呼吸,這半年來兩人也數次通了家書,可裴燼半句不提他受傷之事,還說他不曾上前線,只是在后方指揮,若真是如此,那這些傷口又作何解釋大騙子
裴燼單手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拉近,兩人隔著浴桶相擁,裴燼的下巴搭在她的肩窩上蹭了蹭,“美也好,丑也罷,都是你的夫君,皎皎可不許嫌棄。”
“誰說我不嫌棄我嫌棄死了。”程筠推搡著他,不要他抱。
是她支持裴燼去西疆的,為了安他的心,程筠半點也不糾纏,并無絲毫怨懟,是不想他分心,如今他回來了,帶著滿身傷口,程筠心里壓抑了半年的情
愫還不得發泄一二,自然是要鬧脾氣的,是需要裴燼好生哄著的。
裴燼將她抱的越發緊了,“嫌棄我也是皎皎的夫君,生死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