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幼被拐來賣去,入了云樓,成為人人都瞧不起的風塵女子,她也從未恨過天理不公。
可方才瞧著銀箏因為疼痛而皺起的眉她頭一次覺著,世道不公,銀箏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他們卻如此折磨她。
從前云鶯不希望敏安入府,可如今她卻盼著敏安入府,她要用自己的手段報仇,只有敏安入了王府,她才能讓敏安死在后院明爭暗斗之中,也許那時死的也可能是她,可到底她也是努力過了不是嗎
正想的出神,裴燼回來了,瞧見云鶯坐著發愣,而她手指還未包扎,眉頭緊蹙,“你是不知道疼嗎方才醫女在時為何不讓她包扎一下”
裴燼驚醒了云鶯,她忙放下茶盞起身要行禮,卻被裴燼摁了下去,“坐著,凝玉去取藥來。”
裴燼半蹲著,捏著她纖細的手指,輕柔地為她上藥,沉吟片刻道“我方才去了一趟靖國公府,敏安從樓梯上摔下來,磕到了額頭,如今還昏迷著。”
云鶯有些訝然,這一摔,可真是巧合啊。
“我知曉這件事背后有敏安的牽扯,但她如今昏迷不醒,加上母妃派了人去舅舅府邸探望,也與我說了此事”裴燼頭一次覺著,原來底氣不足是這樣的,連話也說不出口。
他知此事云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切的源頭極有可能是敏安,但舅舅再三道歉,險些與他跪下,也保證日后會約束好敏安,必不再犯,母妃勸他饒過敏安一次,這讓裴燼便不好追根究底。
到底敏安是舅舅唯一的女兒,而舅舅自幼疼愛母妃,當初原本母妃也是要流放的,可舅舅將罪責都攬到了自個身上,甚至將母妃從蘇家除名,以保全母妃。
母妃欠了舅舅的,這才對敏安十分疼愛,也想著讓敏安嫁到秦王府,母妃承認這事是她沒做好,當初給了敏安念頭,讓敏安以為可以做秦王妃,如今不過是嫉妒昏了頭
“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對敏安,怕是不好追究。”裴燼低著頭,甚至不敢抬頭看云鶯,他心虛了。
而云鶯早已想到是這個結局,毫無意外,心底越發涼了,可面上卻露出溫婉笑容,搖了搖頭,“殿下說什么呢,這事是湯雅挑起的,和敏安縣主有何關系,原先是鶯鶯慌了神,胡亂將敏安縣主牽扯進來,如今證明是湯雅挑起的,鶯鶯該向縣主賠罪才是,縣主昏迷,身子可還好嗎”
“她暫時無礙,等她醒了,我讓她向你賠罪,也向銀箏賠罪。”
云鶯莞爾,“不必了殿下,銀箏如今還是低調些為好。”
高高在上的敏安縣主哪會向她們賠罪,來耀武揚威還差不多。
裴燼看著云鶯,想從她面上看出一絲恨意或是不甘,卻只瞧見了她柔和的笑容,她當真不介意嗎
裴燼將云鶯的手包扎好,安撫道“你且放心,只此一次,便當是我還舅舅的人情,日后敏安若是還針對你,你盡管和我說。”
云鶯收回手,點了點頭,卻不以為意。
裴燼覺著屋子里安靜的有些令人難受,又問“除了敏安,你還想如何報仇,我都答應你。”
云鶯望著他,毫不猶豫道“我想要湯雅的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