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帝一句句都似在戳裴燼的心窩子,“她只是一個孤女,又曾淪落風塵,本就只盼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而你如此做,是將她放在火上烤,讓她曉得,只會躲的更遠。”
“燼兒,你若心儀她,便得為她考慮一二,她如今在上京的名聲,已差到了極點,你找到了她,強行立她為太子妃,日后讓她成為皇后,可她卻永遠也無法母儀天下,她的名聲已被你敗光了。”
裴燼曉得父皇所說句句是實話,可他還是忍不住反駁,“我若是不找,這輩子她都不會回來了,什么名聲,又有何用”
泰和帝的手搭在紅木欄桿上,“我何曾不讓你找她,只是你不能這樣肆無忌憚,大張旗鼓,鬧得人仰馬翻,你這樣,讓云氏曉得,還當你要吃了她,她更不敢出現了,若是有人這樣尋你,你不怕那人是想要了你的命嗎”
“當初我不廢李氏,是有你母后的勸誡,但更多的,是我想為你母后考慮,若是處置了李家與潘家,便急急忙忙的廢黜李氏,讓你母后上位,你覺著外人會如何說”
裴燼的喉結上下滾動,語氣艱澀,“會說父皇為了母后而處置當初的功臣,過河拆橋,百官會覺著父皇是聽了母后的教唆,從而挑起百官對母后的怨恨。”
一樣會罵蘇氏為妖妃,即便蘇氏成為了皇后,也會被人罵妖后。
自古女人與政務牽扯上關系,都不會有什么好名聲。
“你瞧,你心中清楚的很,”泰和帝掃了他一眼,“你難道要云氏被萬人唾罵嗎即便你不介意這些罵名,可云氏當真不介意嗎”
裴燼低著頭,望著不遠處在空中翱翔的鳥雀,鶯鶯介意的,她常說“于禮不合”,她雖出身風月,卻是最在意規矩的,她不想被旁人說不懂規矩,不想旁人將她輕賤。
泰和帝看著遠處的風光道“高處不勝寒,我與你一樣,都想有人陪著站立在云巔之上,若不然也太冷清了些。”
有風吹過,檐鈴響起清脆的聲音,兩人長久的安靜佇立著。
裴燼抿了抿唇,說道“父皇,兒臣明白了。”
“小妹在哪”程意闌得知消息跑的飛快,進府時還險些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云鶯正被原氏擦著眼淚,忽然又瞧見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逆光而來,身姿偉岸。
“這是你大哥程意闌。”原氏拉著云鶯的手,“這是皎皎,是鈺兒將皎皎帶回來的。”
云鶯眨了眨眼,乖乖喊人,“大哥好。”程家的每個人,都能給云鶯一種溫暖的感覺。
“哎,皎皎長的真漂亮,要是逢青曉得,一定羨慕死他。”程意闌看著云鶯,好似恍如隔世,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他的妹妹。
“是啊,皎皎比你們外婆還要標致呢,你們外婆當初可是江南第一美人,還念叨說為何我生的卻不像她,她若是能瞧見皎皎,必定十分喜愛。”
只是可惜,原老夫人前些年過世了,因而提起這個眾人有些傷感,云鶯頗為不安,她只聽了一些程家的事,不曉得原家之事,不過聽原氏的語氣,想來外婆是不在了,她便不曉得該如何接話。
好在原氏自個也注意到了,不該在這大喜的日子提這事,便笑了笑,“不說這個,皎皎必定累了,咱們去用晚膳,用了晚膳再聊。”
“好,走吧,用膳,邊吃邊聊。”眾人說著要出去。
云鶯從榻上起身,雙足落在地上,皺了皺眉,有些酸疼,她行了兩日,雙腿有些受不住了,但她勉強支撐著。
卻被原氏瞧見了,關懷道“怎的了,可是雙腿受傷了”
云鶯搖了搖頭,“我從定州城走了兩日到丹州,腿有些酸,不礙事的。”
“那我背你,”程鈺說著拉著云鶯的手,“我背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