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鶯低著頭,說不出話來,她真的很怕。
“皎皎,你可是有何難言之隱,若是如此,我們便不問了,你何時想告訴我們再說吧,”原氏摟著云鶯,心肝都疼了,她生下的寶貝女兒受了十四年的苦楚,如何不難受,“我們不逼你,你不想說就不說。”
被有心之人偷了去,那人勢必不會讓她好過的,怕是皎皎什么苦都受過了。
云鶯聞言,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砸在原氏的衣袖上,讓眾人心都要疼死了。
“不是,我、我怕說了你們會不喜歡我。”云鶯委屈的哭倒在原氏懷里,她真的怕極了。
“傻孩子,怎么會呢,你是我們的骨血,我們只會自責不曾照顧好你,怎會不喜歡你,我們都很喜歡你,你別哭,好孩子。”
云鶯哭的原氏心疼死了,簡直是拿鋸齒一點點在鋸她的心啊。
程轍武也是鼻尖泛酸,寬厚的大掌摸了摸云鶯的腦袋,“皎皎莫哭,無論你曾經歷過什么,你都是我們的孩子。”
程鈺咬著唇,已在腦海中想,是不是有人欺負了皎皎,她要替妹妹報仇。
云鶯用帕子擦了眼淚,卻仍舊不敢抬頭,慢慢的說起了過去之事。
三歲被薛家買去,六歲被賣進云樓,十七歲嫁給了旁人為妾,她過去的十四年,只用這短短的幾句話便能概括,可其中的心酸,誰又能道盡呢
云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她倒是不哭了,可原氏卻哭的險些岔了氣,她的皎皎啊,本該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郡主,是被眾星捧月的千金閨秀,可卻因為她的大意,讓皎皎受了這么多的苦,光是一句“童養媳”便險些要了原氏的命。
更何況其后的“瘦馬”“妾室”等詞,這不是將原氏的心肝一點點生切下來嗎哪個母親能受得住心愛的孩子吃這樣的苦頭。
程轍武也是緊緊地攥著拳頭,撇開視線,落下淚了,程意闌和程意殊都不忍心聽,低著頭,好似這樣便聽不見了,三個八尺男兒,都沉默了。
程鈺則是靠在云鶯身側,眼眶含淚,倔強的不曾落下來,皎皎本該過與她一樣的日子,甚至該比她過的更好,可如今卻
“娘親別哭啊,都過去了,您這么難受,我也想哭了。”云鶯扶著原氏,看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從未有人為她哭的這樣難受。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皎皎,是我讓你受苦了”原氏的痛苦,誰又能曉得呢。
“不是的,不苦的,能回到娘親身邊,我不苦。”云鶯搖了搖頭,再苦,日子也熬過來了,看著眾人這樣難受,并無絲毫嫌棄,云鶯心里的大石頭才算是放下了,往后應當會是好日子了吧。
程轍武走了過去安撫原氏,兩人都不好受,好一會,原氏才勉強止住眼淚,險些要將眼睛哭瞎了。
原氏又拉著云鶯的手問“你既已為人妾室,為何又來到了北漠他竟也讓你離開嗎”
這話便問到了云鶯最不想提及的話,不嫌棄是一回事,可畏懼裴燼又是一回事,如今裴燼是太子,這天下有何人不畏懼即便是國公府,怕是也很難不畏懼皇權吧
她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打算隱瞞了,只要不回京,永遠待在北漠,想來裴燼不會發覺是她。
因而她道“他死了,我便逃了出來。”
殿下原諒她的大不敬吧,除去這話,她已無話可說。
云鶯垂眸,心口不安的跳動著,逃妾在大豫是違反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