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抿著唇瓣,“殿下瘦了許多,神色也冷了。”
從前殿下的衣食都是她安排的,殿下的衣裳也是她吩咐人做的,自然看得出來,殿下削瘦了許多,周身冷的似地窖一般,旁人都不敢近身。
“你不也為了孩子受這樣多的苦,不必心疼他,也無需多想,你瞧今日圣上與娘娘不是也不曾多話,咱們護得住你,好在他也是個拎得清的,不曾當面鬧起來。”
要不然啊,孩子她爹非得又給裴燼記恨上兩筆。
程筠放下湯匙,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眼眶紅著卻眼神堅定,“我曉得,一切都有爹爹娘親為我做主,我不會多想。”
從前她事事都要想的周全,如今她終于也可以當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必想,一切都有親人為她思慮周全。
“好,煙柳雪柳伺候郡主歇下,今晚府里不會放爆竹,你放心睡。”
“嗯,娘親慢走。”
送走原氏,程筠在幾個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一番,原先只有兩個大丫鬟在屋子里伺候,她月份大了,娘親便又撥了她院子里兩個丫鬟進屋伺候,免得兩人忙不過來,外邊伺候的更多,十幾個人伺候她一個,程家崇尚節儉,唯獨她院子里丫鬟最多了。
程筠不愛旁人在屋子里守著,因而讓她們都下去歇息,但耳房有人守夜,拔步床邊有根拉繩,程筠若是要起夜,躺著拉一下耳房的鈴鐺便會響,她們便能聽見,周全的很。
她只靠著,不曾躺下,雖娘親說明日殿下才會來,但以她對殿下的了解,殿下今晚便會來,若是躺下,一會還得起來。
屋子里溫暖如春,怕燒炭多了對腹中的孩子不好,便撤去了炭火,燒起了地龍,在屋子里著單衣也不會冷。
拔步床邊有一盞明亮的燭火搖曳著,程筠靠在床頭,她拍了拍腹部,“小家伙,你爹爹怎的還不來啊”她都等的有些困了。
就在她以為是自個想岔了,興許殿下改了性子,今日不會來了,打算歇下時。
“吱呀”一聲,后邊的窗欞開了,程筠皺了皺眉,便曉得殿下有門不走偏要走窗。
裴燼成功躲避信國公府的護衛,輕聲拉開窗戶,從窗臺上跳了下來,屋子里暖的他出汗,輕手輕腳的靠近床榻,哪怕十分想見她,抱她,親吻她,可不想嚇著她。
屋子里極其安靜,他還當鶯鶯已睡下了,誰知他一個轉身,就見程筠坐在床榻間,瞧見他有些好奇與驚訝,正想開口說什么。
裴燼瞧見那個入夢無數次的面容,心頭似被敲了一錘子,又酸又疼,不等她開口,幾步走過去,將人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唔,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您這是做什么”程筠睜大烏溜溜的瞳仁,抬手推搡著他,不肯他抱,娘親說了,不許他輕易得逞。
裴燼不想松開,又怕她掙扎傷了腹中的孩子,到底還是退出一些,卻仍舊將人困在結實的臂彎中。
他眉眼低垂,眼神銳利,牢牢地鎖住她那雙含著秋水的桃花眸,用受傷的那只手溫柔而克制地撫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方才聽見的那些話,語氣在溫暖的屋子里顯得冰涼刺骨。
“鶯鶯,誰教你這般大膽,敢帶著孤的孩子嫁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