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
嚴格來說,非常差勁。
他被關在五十平米的封閉水池中。
精心準備的水池能夠極大程度保障他的生存環境,但同時也毫無趣味可言。
屏障是特制的單向玻璃,站在外面的人能清楚看見人魚,而人魚卻什么都看不見。
人魚的嘴唇緊緊閉著,抿成難看的弧度。
原本墨綠的長發光澤不再,強勁有力的修長魚尾也只是病懨懨地耷拉在水中。
他整條魚都好像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我能進去嗎”律遠洲問。
方顯遺憾道“恐怕不能。”
“但是這個空間的玻璃有特制的雙層玻璃,我們可以撤下單向玻璃開啟雙向玻璃讓他看見你,再加上對講機通話,其實和進去也沒什么區別了。”
最重要的是能確保律遠洲的安全。
律遠洲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也不再多問,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這也是他這次被帶來的目的。
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配合相關人員研究人魚的異樣。
方才在來的路上,方顯跟他聊過這次人魚突發事件。
人魚看似莫名其妙的舉動背后可能藏著更深層的原因。
眼下異獸大范圍的失控舉動似乎能解釋人魚的反常行為,畢竟從某種角度來說人魚也算異獸。
可是這個牽強的理由往深層想根不住腳。
異獸的“失控”表現在攻擊性的增強,以及對占據領地的渴望。
而這些失控特征在人魚身上完全反過來了。
在無法見到律遠洲時,他的攻擊性出現在了自己身上。在被強行帶往燕京時,占據領地的天然渴望也被莫名克制,乃至出現反面態度。
目前特務所最廣泛認可的解釋就是燕京可能出現什么問題了,所以人魚才會這么著急著想要見到律遠洲,準確說,是讓律遠洲離開燕京。
異獸潮的猖獗致使燕京出現的問題變得至關重要。
特務所的人能越早了解到相關情況,在問題爆發的那天就能應對得越充分。
“麻煩你了。”
律遠洲回過神,沖方顯微笑。
“麻煩啥,我也是特務所的一員呀。”
他的歸屬感在他腳下的這塊土地,更在這塊土地上的人。
方顯離開后,這個巨大的觀察空間只剩下律遠洲一人。
雙向玻璃緩緩升起,在觸頂后引起單向玻璃的下降。
人魚立馬就發現了玻璃的異常,像是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似的,死死盯著玻璃交替的界限。
單向玻璃所看不見的景象在他面前展開。
以及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類。
好整以暇地站在玻璃外看著他。
人魚突然就猛地躍起,甩起魚尾重重地砸在了律遠洲和他中間的玻璃上。
他知道他無法對這面人類特制的玻璃造成任何傷害,他只是想發泄一下自己內心的憤怒。
可即便是發泄自己的憤怒,他也只是小心翼翼地選選擇了不會對律遠洲造成任何傷害的玻璃。
“白皎。”
律遠洲呼喚著他的名字,手掌貼在了玻璃之上。
白皎明明看上去還是怒氣沖沖的模樣,可悄悄爬上玻璃的右手卻徹底將他出賣了個底朝天。
律遠洲的手指來回滑動,像是輕輕撓在了白皎的手掌心。
白皎也似有感知地動了動手指。
律遠洲嘴角揚起笑意,他本想先安撫一下白皎,可白皎搶先一步對他說。
“走,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在律遠洲看不見的地方,白皎的人類語言已經說得非常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