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像打開了一扇窗,雖然久遠的畫面依舊模糊,但有些東西已經漸漸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段史料不載的歷史,當年吳越爭霸,遠比今人想的要激烈復雜,史書記載的只是表象。
“那個木藤,會講中文么?”我也不知自己呆站了多久才開口問。
湯子盂“嗯”了一聲:“講得不算好,但能交流,他說和我一樣…老是做噩夢,在日本找不到…夢里反復出現的那座佛塔,于是…自學中文,來中國繼續找…”
“他還跟你說了什么?”木藤光一知道的事我也想知道。
“我孫女…很恨我…”湯子盂沉默了半晌,沒想到回出這么一句。
這聽上去分明是句多余的廢話,我瞅著他這張外表比實際年齡年輕二十歲的臉,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你雖然不是個好爺爺,卻讓你孫女有了個好爺爺,何況你小兒子如果留在你身邊,娶的人也會不一樣,也就不會有現在這個孫女了,站在她的角度,該謝謝你才對,而且…”
“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故意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湯子盂也笑了一下,似乎對我的啰嗦很滿意,道:“謝謝你,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他并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而我也沒再問,只是道:“你那個去日本的女兒,和你還有聯系么?”
我觀察著湯子盂的表情,他果然臉露復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并不出乎我意料,有些事情今天很難得到答案。
“你累了,好好休息。”于是我說道,“希望那東西滿的時候,能找到不讓你死也不去地下的辦法。”
湯子盂渙散的眼神仿佛瞬間緊了一下,里頭含著感激,道:“你要…走了?”
我點點頭,“史有義”他再次叫出這個名字,“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會死么?”
我搖搖頭,“不知道”回答就這么簡單,然后轉身就往門邊走。
“我并不想不死”他的話在背后傳來,“人生苦痛…已太多…”
我卻沒有停下也沒有回話,手剛搭上門把,“嘎吱”一聲門被推開,門沿差點撞上鼻子,我往后一退步,就看見湯福生快步走了進來。
“爹,你累了該休息了。”他居然說跟我剛剛差不多的話,我不禁低頭笑了一下,一個七十歲的人叫一個九十多的人爹,雖然沒有問題,但總感覺怪怪的。
我走出房間,順手帶上門,然后瞄了瞄走廊斜對過那扇緊閉的房門,那屋子才是先前有人在窗簾后看我的地方。
按理我完全可以進去瞅瞅屋里的人是誰,盡管心里有了猜測的人選,但我最終還是沒往那里去。
邱圓圓并不在二樓,我下了樓梯,才看到她坐在一個舊板凳上。
她當然沒在手機通話,見我下樓就站了起來,沒有出聲,只指了指大門外,無疑是示意該走了。
我們出樓上了斯柯達,開出去五分鐘后,邱圓圓忽然減慢速度,將車停在了路邊。
“你覺得我是個好女孩么?”這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
我并不吃驚,只是淡淡道:“那不重要。”
“但你爺爺那話是講給你聽的”我不等她回話就繼續,“那是他的真心話,他真認為自己的孫女是個好姑娘。”
“湯子盂畢竟曾是軍人,即便老了,警覺性還是很強,你要是以為他不知道你在房間隱蔽處裝了竊聽器,就太小看你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