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不受控制地反復浮現翻過尸體的那一幕,那同樣是張漂亮精致的臉,感覺上也是日本人,卻絕對不是池田慧子。
不管她是誰,我想我都必須向她家人說聲抱歉,但為了自己的女人,我沒有辦法。
只是如果岳騰隆一開始就告訴我要去殺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人,我還會不會答應
后腦有點隱隱作痛,我索性在冰冷的墻壁上枕得更緊,心跳早已減速,腦子里卻還是停不下來。
腦海中又像放幻燈片一樣,從認識唐凱那一幕開始,到結識許子聞,再到遇見項大洪,然后是小巷里的慘案和我的失憶接下來,那個該死的組織就再度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楊平、高明澤、池田慧子,還有岳曉含,這所有的一切,幾乎都發生在即將過去的這一年里。過去十年我波瀾不驚的平靜生活,好像到了今年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波動的高峰,而這個高峰,像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簡直比那座黃泉山還難登。
在古時候,我也曾遇到過這種情況,但那時遠沒那么多人,我大可拋開一切抽身就走,到幾百里外就不會再有人認識了。可到了現代,信息發達人口密集,不管跑到哪里,原來的絲線都可以輕易把人扯回去,換而言之,越到科技發達的時代,我和楊平這類人生存的空間游走的縫隙就越狹小,社會這樣發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們就真的無處容身了。
我仰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當然看不到任何星星。我倏地有種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感覺,是不是自己本該屬于別的空間,陰差陽錯才降生在這個地球上
我這種人,地球上到底有幾個是只有中國有,還是國外哪里,也存在著同類
假如某天一個金發碧眼的白人、或者一個皮膚黝黑的非洲人,跑來跟我說他們也被下了咒也死不了,從中世紀甚至更早時一直活到了現在,我會是什么感受
這種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我雙眼漠然空洞地瞅著屋檐滴滴答答,腦子里雜七雜八地胡思亂想,時間則一分一秒地過去,偶爾有路過的人也看不見陰影里的我,自己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蜷縮躲藏在黑暗中的罪犯,溫馨舒適的日子,已經像流水一樣逝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十點半,我連一分鐘都不想耽擱,戴上帽子站起來就往目的地走去,當然串的都是人跡稀少的小路。
雨沒有停過,走了沒多久本來干了一些的身上又濕漉起來,可我完全不在乎,我只想快點見到岳曉含。
一個鐘頭后,我準時來到岳騰隆說的地點,一個有些空曠類似于小廣場的地方,環顧四周,連個鬼影都沒有。
她在哪里我心里一下焦急起來,站在中央等了幾分鐘,還是不見有人來。
我掏出諾基亞,沒有短信。“曉含,岳曉含,你在哪兒”我再也不管那么多,大聲喊了起來。
沒有任何回音,“岳騰隆”我恨恨念叨著,這個老家伙難道真的在耍我
我就這樣在雨中淋著,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再次掏出手機看時,已到了十二點,已經是十一月八號了。
就在這時,旁邊一道光照出來,一扇自動鐵門緩緩向上升起,仿佛是定時定好的。門才升到一半,一個人影就以飛快的速度彎腰從里面沖了出來
那身影無比的熟悉,那是岳曉含
我內心的激動一下涌上來,視野內卻只有她一個人,并沒有小巖。
我突然發現這一刻是夢里出現過的,岳曉含朝我狂奔過來
可就在她離我不到三米時,我猛然在雨聲中聽到一絲響,一顆邪惡的子彈從遙遠的黑暗里射過來,射入了岳曉含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