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早就知道另一個女兒岳曉閔在這里,所以猜到岳曉含可能會葬在一起,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他探測到我悲傷的腦電波曾經由這座墓園發出。
現在是早上七點多,邱圓圓應該早就起床了,我把車牌號寫進短信里發了過去,讓她托交通局的朋友幫我查一查,看看那輛車有些什么記錄經常去哪些地方,也許就能找到岳騰隆的住處。
然后我才重新走回天福園,在剛剛開門的店里買了束花,拖著沉重的腳步到了岳曉含墓前。
墓碑上現在有兩張并排的黑白照片,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龐。
我鼓起勇氣凝視著她們,心里像裂開一樣,突然掏出岳曉含的手機打開,翻到那張她給我看過的姐妹倆合照,我甚至都沒問過岳曉含哪個是她哪個是她姐姐。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她們終于在另一個世界重聚,而我卻要在這里漫無邊際無休止地活下去。
墓碑旁有一束花,比墓碑中央邱圓圓昨天葬禮后留下的幾束明顯新鮮當然是岳騰隆剛剛放在這里的,這表明這人冷酷的外表下其實心里一直還愛著女兒,我越來越覺得殺死岳曉含的確不是他的意思。
我放下自己手中的花,想把那束花也擺到中間,結果一拿起來,發現下面有塊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我那塊羊脂白玉
我腦子“嗡”的一下,立刻明白岳騰隆剛才其實知道我就在附近,毫無疑問他有眼線。
這塊玉,顯然算是他給我的補償。
我把玉拾起緊緊握在手里,這塊白玉,其實等于是用岳曉含的命換回來的
現在玉和箱子都回到了我身邊,心愛的人卻不在了。
感覺就好像老天在告訴我,羊脂玉和皮箱內的東西是不可或缺的,其他人都無所謂,只是生命里的匆匆過客。過去那么久以來,其實不一直都是這樣的么
我這樣的人,注定不該喜歡人,也不該被人喜歡。雖然記憶早已模糊,但印象里歷史上自己有過的愛情,大多以悲劇收場。
我突然覺得讓邱圓圓去查車牌很愚蠢,岳騰隆那樣的人,根本不可能輕易讓我追蹤的。
自己從不給人下跪,即使在古代被斬首時也硬漢一個立直身子,但此刻我卻摘下帽子單膝著地,垂著頭雙目緊閉沉默良久,直到聽見旁邊的腳步聲。
于是我睜開眼睛,道“他沒來么”
“沒有”這是左衣柔的聲音。
我慢慢站起來,轉向她道“那個組織的人半時前還在這里,你夠走運。”
左衣柔蹲下身,把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道“楊平說你女朋友的父親就是那個岳騰隆,是真的”
我嘆了口氣“我們讓曉含好好睡,到外邊去說。”
墓園里已經有不少人,我和她來到僻靜處,道“事情現在很復雜,許子聞到底為什么一直躲著那些人,同時卻又不肯離開這個城市,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左衣柔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道“我清楚他還有事瞞著我,但沒法強求他說出來我已經習慣了。”
我注視著她,終于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我走后,那個院子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