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真的很難控制自己,這一點我幾百年前就清楚,就像自己明明可以脫離險境,卻還是拼命去阻止楊新左。
那個人剛從車里探出身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我對自己的射術遠沒有刀術那么有信心,雙方都在動的情況下完全沒把握一定能擊中對方,所以當他的槍口瞄準這里時,我已經抽出了腰后的刀。
胸口還是冰冰涼,羊脂玉是指望不上了。我幾乎在那人扣動扳機的同時刀出手,刀出手的同時身子已經轉過來,緊緊抱住了掏槍只掏到一半的岳婷伶。
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她中槍,可我完全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噗噗噗噗噗”,沉悶的槍聲響起,我瞬間感覺自己的后背一片炸裂般的劇痛,至少三顆子彈打在上面,包括當中一發擊中了脊柱
我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個景象是岳婷伶那錯愕的眼神,沖鋒槍彈的穿透力遠不如步槍,我只希望這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別讓子彈穿過我,否則岳婷伶只有認命。
耳邊突然就完全靜寂下來,我腦中一片空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子彈由左下方掃到右上,心臟沒有被打中,但此刻右肺里感覺已一片狼藉。
視覺已經模糊不堪,我不知道岳婷伶是否也中彈,但還是掙扎著道“帶我回去恢復天亮前一定要趕回去查手機走路”
然后自己的聲音也漸漸消失,眼前路燈的光黑了下來,我身子倏地一軟,終于失去了知覺
我不曉得現在是什么時間,可早上七點還有事要做,不管事情起了什么樣的變化,我都一定要赴約。
然而我已經控制不了局面,會不會帶我回去全憑岳婷伶的良心,如果她有的話。
昏迷中我發現自己又躺到了那張許久不見的平臺上,那個飄渺之音忽遠忽近,近的時候像是就在我耳邊囈語,然而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清。
我四肢無力,仿佛就是個躺在手術臺上等人來切割的病人,夢里的天空時而絢爛時而灰暗,就好像是與現實世界相隔千萬光年的另一個時空。
然后空中就出現了一張臉,岳曉含的臉,“醒醒,快醒醒,你還有事要做”她叫道。
絢爛的顏色逐漸散去,四周開始亮白起來,我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在同一位置叫“醒了,好些了么”
原來是岳婷伶,我轉了轉眼球,我們終于回到了住所。
“幾點了”我吃力地問道。
“五點半,離天亮還有一個時呢。”她回答。
距離我上次醒來其實也就三個時,感覺卻像過了三年,這只頑皮的野貓,終于又回到了籠子里。
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停的車,更不知道她怎么把我背上樓的,這個女孩的身體里,仿佛也蘊藏著巨大的能量,毅力這種看不見的東西,很多時候可以把人的潛能都激出來發揮到極致。
“扶我起來”我又說道。
“再躺一會兒吧”岳婷伶凝視著我,“告訴我,剛才為什么要那樣做”
我第一次在這個女人眼中看到了柔和,原來她還是有良心的。“為了救我的朋友”我慢慢道。
“真的么”她的眼里閃著光,卻不是眼淚,“都這樣了,還想拿我當誘餌”
我沒有回話,發覺動嘴唇太費力了,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拉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