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巷子,掏出諾基亞看時間,也才兩點多鐘,剛剛在那屋里其實待了一個時都不到。
下一班回開陽的車三點半出發,我在的縣城隨便瞎逛,這里實在清淡得很沒什么東西可看,我索性撥通計呈亮的號。
“喂,是哥們兒你啊”他的語氣中明顯帶著期待。
距離上次見面其實只隔了很短的時間,可我知道我的電話對他而言就是一盞黑暗中的明燈。
“準備好車子,五點在市長途汽車站等我。”我說道。
“長途車站那錢”他有點疑惑。
“放心都搞定了,過會兒見。”我說完不等他回話就掐了線。
我跑到車站旁的無人處掏出錢來點,給自己留了十萬,說實話幾十萬塊算不上大錢,以前我隨便賭一次命就能賺到,只不過現在沒有那樣的好事了。
客車倒很準點,和來時一樣也不擠,我找了個后面的位子坐下,心里盤算著怎么處理那個地下管道的事。
所謂通往幾百公里外黃泉山的管道,一切都只是推測,那管子里是不是太平有沒有什么致命的東西,這是誰都無法肯定的。
抵達開陽長途站時離五點還差七八分鐘,我下了車放眼四周,計呈亮應該不會在招手區,我走到站外,果然看到他的車停在路邊。
我過去毫不客氣拉開前車門坐到副駕駛座,計呈亮看我的眼神很復雜,似乎依然不相信我會借他那么多錢,直到我把兜里厚厚的鈔票抽出一角,他表情才舒展開來。
“告訴我,就算買輛新的也用不了四十萬,為什么偏偏看中了我這輛破車”他邊啟動引擎邊問。
“因為我沒有駕照,只要不違反交規,出租車保持空車被警察查的概率比一般車得多。”我毫不隱瞞地回答。
計呈亮立刻睜大了眼睛“你沒有駕照不是開玩笑吧,那怎么行,萬一出了事我不是跟著一起倒霉”
“幾天內還不了高利貸,你會更倒霉。”我只是淡淡道。
他一下子沉默下來,過了很久才道“兄弟,我連你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肯借錢救命我感激得一塌糊涂,但是答應我,別用這車去干壞事,行不”
“沒問題,本來就只當代步工具而已。”我說,“就當是我無限期向你借好了”。
“還有一點”計呈亮道,“我知道你不會用這車來載客,但同事都認識我,如果路上打照面看見這車被別人開,恐怕會有麻煩。”
我點了點頭“我懂,你想讓我重涂一下出租車號對不對”
計呈亮當然也點頭“他們一般不會去注意車牌,但出租號很容易辨認,不過沒必要重涂,想辦法用東西改貼當中某個號,弄得逼真點別讓人看出來就行,到時候如果需要恢復原狀也容易撕下來。”
“行,這個好辦。”我回道,“你現在開去哪里”我發現他開的路并不是去岳曉含家的。
“不嫌棄的話到我那兒坐一會兒,咱倆好好喝兩杯,就當我道謝。”
我自然無法拒絕,完全忘記天光已經不早。
計呈亮的住所十分簡陋,毫無疑問也是個廉價出租屋。
我進門環顧四周,桌上滿是啤酒瓶和瓜殼,這對于一個為了還債奔命的男人再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