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駱陽平的身體又不自覺地蜷縮起來,那是減小痛苦的唯一辦法,同時他還必須保持平衡不掉下去。
他咬著牙堅持了十分鐘,仿佛在刀山上走了十年,等感覺消失時,整個人已完全虛脫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深谷下方突然響起一聲巨吼,然后原本和緩的氣流一下猛烈攪動起來,幾秒鐘后,他看到黑暗中倏地亮起兩只巨大無比的紅眼珠,隨之便是一張布滿尖牙淌著綠色黏液的血盆大口朝他吞來
駱陽平嚇得失聲尖叫,隨后緩緩睜開雙眼,周遭依舊漆黑靜寂,原來是夢,他居然真的趴在鐵鏈上睡著了。
他實在太累,感覺自己精疲力竭,一切忍耐都快到極限。胸口和大腿被兩條隔著的橫鏈卡得難受,軟梯只比他雙肩寬一點點,所以他小心翼翼略略側轉身松了口氣,從大衣兜里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自己在這條橫著的鏈條梯子上已經超過一小時,離上次副作用發作過去了一小時四十分鐘。
“一百分鐘”駱陽平喃喃著,就在這時,前方有什么東西被手機光照到閃了一下,他拿機子對準過去,發現那東西擱在軟梯縱橫鏈條的鉸接處,竟然是松本的面具
“所以那家伙真的走過這里”駱陽平“嗤”了一聲,只是把面具留在這兒是什么意思
他矯正身位重新半跪,忍著膝蓋的疼爬過幾道橫鏈子,再重新趴下小心翼翼伸手把那張感覺隨時都可能掉下去的面具抓到手,這面具雖然和自己戴過的那張一模一樣,但質地摸上去卻不同,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
駱陽平不想再摁亮手機去細看,說實話有一個重大的疑問一直在心里縈繞,松本知道他是來取玉的,而且被看到了真面目,為何不把他殺了
他沒有把面具直接貼上臉龐,上次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在面具內側估摸著離皮膚還有兩公分左右時手就停下,他只是想透過面具上雙目部位的鏡片朝外看一看。
然后駱陽平整個人就僵住了
面具果然有夜視功能,從面具里看出去,不再是漆黑一片,他面朝下對著深淵,綠悠悠的夜視里,底下極深處有巨大的東西在穿梭
他看不清那是什么,連其真實顏色都無法判斷,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那些東西應該不是巖漿,倒像是海里的水流在快速交織,又像是純粹的能量流體,長短粗細方向時刻都在變化。
駱陽平摒住呼吸,“至少不會是怪物”他安慰自己道,如果真是剛才短夢里的巨型怪獸在穿梭,他估計會瞬間嚇得肝膽俱裂。
面具朝向又被調整至正前方,肉眼什么都看不見的遠處,在面具里呈現出一片龐大而連續的陰影,那應該就是對岸的懸崖壁。
面具雖然能夜視,卻沒有電子測距功能,無法判定那里有多遠,于是駱陽平回頭看,通過對兩岸的對比,他估摸出自己現在大概在懸空軟梯三分之一的位置,以目前的速度,至少還要兩小時以上才能爬到對面。
松本留面具在這兒,難道就是為了告訴他這個增加他的恐懼那家伙讓自己活著一定有原因,但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太缺德,太可恨所以他就是要堅持,就是不能死。
想到堅持,駱陽平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喝,此刻也的確累到極點,換作從前的他,絕無任何可能在這種環境里行進到這個位置。
但不知怎么,雖然身體極度疲乏,他卻總是等不到那種真的能量耗盡無法再動彈的時刻,就仿佛身體始終會殘存那么一絲氣力讓他可以前進。
“我到底被注入了什么呢”他再次問自己,在島上三個多月的昏迷,究竟給身體帶來了怎樣的變化
駱陽平剛想把面具收起來,卻突然瞥見前面不遠處又有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