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自己的嘴一瞬間張得有多大,盡管意識到后第一時間就合上,“你你說什么”我好歹沒問出“你怎么知道”。
“王先生”她依然這樣叫我,“你都提到殘片了,應該明白我在說什么吧”
我明白她在試探我,可還是想讓對方先講出知道的,于是說“你爺爺應該不是出生在本地的,定居在這座城市肯定有原因,是不是”
“爺爺的確不是開陽人,而是浙江的。”邱圓圓回答得很干脆,“他打游擊抗日的地方也不在這里,之所以后來定居開陽,就是因為你說的那塊殘片。”
“池田龍夫當年帶的那些人,并不只有科考人員,有半數是荷槍實彈的日本軍人,我爺爺游擊隊所屬的分軍區得到情報,那些日本人一直在那座神秘的山附近轉悠,當時侵華日軍日落西山抗戰即將結束,絕對不能讓敵人再掠走什么,于是游擊隊奉命去殲滅那支日本團隊,同時抓活口以弄清楚那些人的目的。”
“可是過程和結果卻不順利,那些被包圍的日本人寧可死也不投降,更別說當俘虜了,那個池田龍夫在幾個日本軍人的掩護下拼命突出包圍圈,我爺爺和幾個游擊隊員追上去,最終只有他趕上了池田龍夫,但兩個人卻一起滾下山坡,池田隨身包里一片圓盤狀的金屬掉了出來,撞在塊大石頭上,裂出一片三角狀的殘塊,我爺爺在昏厥前死死抓住了那塊殘片,等醒來時,池田龍夫已經不見。”
講到這里她輕輕喘了口氣,“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我是不是昏睡在醫院的床上”
“是”
“我那時之所以過度傷心,并不全因爺爺去世,而是他臨終最后一次蘇醒時,讓我知道了一件使人大為震驚的事我居然不是他的親孫女”
“只是當時他處于彌留之際,不可能說得很明白,只是告訴我所有的詳情都寫在一張紙上藏于某處,讓我等他過世后去找出來看。但他不是親爺爺這事,還是讓我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你不是親孫女”我承認有點吃驚,但這并不是現在首要關心的,隨后馬上問出真正想了解的事,“后來你找到了那張紙,上面寫了什么”
“伏擊戰的當天晚上,爺爺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里只有一座塔,塔不斷倒塌,卻又一次次重新立起,每次立起,都會有個聲音對爺爺反復說與塔同在與塔同在,自打擁有那塊殘片,這個夢這座塔就一直纏繞著他,怎么都擺脫不掉”
“我不懂”我打斷道,“殘片算是戰利品,你爺爺怎么不上交”
邱圓圓終于把視線轉向我,道“爺爺一開始就準備把三角金屬殘片上交給游擊隊隊長,那是紀律,可明明沒有病的他心臟卻突然疼痛無比,后來他發覺每次只要一有把金屬片交給別人的念頭,心就會絞痛。”
“新中國成立后,爺爺進入公安系統成為一名辦案警察,同時不錯過每一次出差到外地的機會,只要當地有佛塔,他一定會去看,終于有一天,在開陽遠郊的伽右寺內,他看到了那座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塔”說到這兒邱圓圓眼中劃過絲異樣,“然而更令他驚愕的是,在那座寺附近住宿的幾天夜里,那個怪異的夢晚上一次都沒做過。”
這話無疑解釋了她爺爺日后為何會移居到開陽來,“經歷了一番波折后,爺爺終于舉家遷居到開陽,那個夢果然很少再出現直至完全消失,如釋重負的他也經過努力最終當上了伽右寺所在區的區公安局長。”邱圓圓把我猜測的話直接講了出來,“你剛剛說殘片,其實不完全對,那嚴格來說并非殘片,因為邊緣齊整得很,不像是撞擊隨機砸出來的,那金屬圓盤,應該是多個這種三角形環繞嵌接而成的,只不過有一塊那時松動被撞離了,我曾經量過,尖端夾角是45度,也就是說整個圓盤是由八片這種三角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