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找了牛車,緊趕慢趕,到了地方十天已經黑了。街上行人幾乎沒有,周興旺還躺在原地,額頭上的血跡已經干枯,整個人無知無覺。
聽人說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周母還是氣了一場“這些人都跟蛇似的,忒冷血了。”
一邊抱怨,一邊和男人一起將人挪上牛車。關于周興旺暈倒在這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幾家醫館都還有人。
大夫看到人后也不多問,飛快上前包扎。
“要不要拿藥”
聽到這話,周母心中一顫。最近家里為了這個藥,掏空了所有的存銀,甚至還借了點外債。過年所需要的銀子都不知道從哪里拿,當即試探著問“不拿藥行不行”
“那就好得慢一點。”大夫想了想道“這頭上的傷最是復雜,醒來之后興許會忘記一些事,也可能會變成傻子。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這么嚴重,哪能不喝藥呢
周父立刻拍板“先配藥。”
周母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咱們家可沒有銀子付賬。”就算是賒欠著,往后也要還。
家里的情形暫時是沒有余錢還賬的。
這話惹得周父瞪了過來,等到藥包好了,他沖著大夫道“我們不住在鎮上,聽到這里的事情后,立刻就趕了過來,連身上的衣衫都沒來得及換,更沒有帶銀子。這得先欠著。”
大夫之前去村里幫周貴書包扎過,早就預料到了,擺了擺手“反正你家住在那里,回頭送來就行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周父沉吟了下“大夫,是這樣的,我這個兒子呢,早年入贅出來了的。在我眼里,他就跟嫁出去的姑娘一樣,你說這哪有嫁出去的人生病了讓娘家人治的道理”
聽到這話,大夫頓聲不好的預感,手中動作一頓,戒備地問“你們該不會想賴賬吧”他看向包好的藥“這藥都配了,可還不回來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父將藥抓緊了些“這藥還是得喝的,只是這付賬的人不應該是我們。”
大夫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魯小青跟他之間鬧得不可開交,肯定不愿意幫他付賬。我絕不會上門去追債,你們送來的病人,這藥錢必須得你們給。”
“是這樣。”周父靠近了些“魯小青是已經跟他分開了,我也沒想過讓她來付,但我兒子是有女兒的。那孩子都已經大了,也已懂事。在他們夫妻鬧開之前,孩子一直是我兒子幫著養的,既然養了小,那小的就得養老。如今我兒病了,這藥錢完全可以問嬌嬌拿大夫,你可以多要一些。反正拿了多少藥嬌嬌也不知道,就當是你辛苦討問藥錢的賠償了。”
大夫眉頭直跳,剛想要拒絕。夫妻倆已經抬著人一溜煙跑了。
他氣得踹了一腳桌子,早知道留下來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說什么也不救這個人。
不問吧,這藥得白送,他可是花了本錢買來的。身為大夫可以救死扶傷,遇上實在困難的人,送點藥也沒什么。可周家缺德,將藥送給這種人,怎么想都不甘心。
跑去問魯小青那個暴脾氣可不好惹。
大夫思來想去,還是不甘心,想著私底下問嬌嬌拿銀子。
魯嬌嬌聽說了這事,一時間有些為難。從情理上來講,她為父親付藥錢是應該的,但父親非要維護欺負她的人,她并不想孝敬這樣的爹。
“大夫,我剛出去把銀子花完了,你若是不忙的話,就跟我走一趟吧”
大夫都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聽到這話,頓時心中一松,這丫頭還是挺懂道理的嘛,好歹幾十個錢呢,他那天還特意多等了半個時辰,可不能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