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揚眉“她在哪兒”
她側頭,忽然看到路旁的一個灑掃婆子有些眼熟,道“朱大娘,你帶我過去。回頭我連你的身契一起討了,再給你們母子找個活計。”
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有許多在大戶人家做下人的普通人不愿意贖身歸家,但也有許多人是迫不得已才賣身為奴,從進門的那天起就想著回家。朱大娘就是后者,不過她命有點苦,家里的兒子長年病歪歪的。用大夫的話說,那是生的富貴病,平時不能累,只要有藥吃就能壽終正寢。一斷了藥,就很容易要人命。
朱大娘聞言,眼睛一亮。
關于李端月身上發生的事,府里的人早就傳開了。對于所有下人來說,李端月簡直是他們中間的一個奇人。
尤其李端月特別善良,遇上艱難的人都會幫上一把。曾經跟她一起做丫鬟的人,現如今都在她手底下做著管事。
雖然留在這個府里久了,也能做上管事,但這是身不由己,說難聽點,就算被打死了,那也是自己倒霉。而去鋪子里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自由身,東家動手傷了人,跑去衙門告狀,同樣能為自己討個公道。
說到底,就是小命在別人手里和握在自己手里的區別。
而朱大娘又有不同,她已經年近五旬。這個年紀在當下算是老人了,一想到她走了之后沒人賺錢供兒子喝藥,她就整宿整宿睡不著。如果跟了李端月,只憑兒子自己都能找著活干,他不再是別人的拖累,說不準還能娶妻生子呢。
“往這邊走。”
在周夫人殺人一般的目光中,朱大娘硬著頭皮帶楚云梨往偏院去。
管事來回報信跑得很快,根本就來不及吩咐底下的人處理偏院里的事。因此,一行人到的時候,小畫還頭破血流的躺在那處,而周秀蘭已經到屋檐下躲太陽了。
看見一群人過來,周秀蘭沒注意別人,一眼看到了親娘,她頓時激動不已,撲到門口“娘,放我出去吧,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犯,爹讓我嫁給誰,我就嫁給誰,只要長得好看就行。”
周夫人“”
她想教訓女兒,此刻卻顧不上。因為她也看到了地上的小畫,并且想將人藏起來已經來不及,那邊李端月都已經蹲下身去查看。
“這是怎么回事”
周秀蘭壓根就沒將李端月這個曾經的丫鬟放在眼里,冷哼了一聲“小畫嚇得我丟了半條命,我就是教訓了一下,誰知道她那么不經砸,兩下就已經這樣了。”
周夫人“”
女兒的話是一個字都不敢信,才把人傷成這樣,她是怎么好意思說自己知錯了的
“秀蘭,你這也太隨心所欲了些。”
周秀蘭不以為然“我自己的丫鬟,不敬主子,還裝神弄鬼,難道砸不得”
周夫人咬牙切齒“那是小月的丫鬟。喬府將小畫的賣身契給她了。”
周秀蘭面色變了變,隨即嗤笑“讓她把人帶走,就是剛好還省了下人收拾院子。”
楚云梨將母女二人的對話聽在耳中,心中對周秀蘭的霸道暴戾又多了一分認知,她伸手摸著小畫微涼的身子,道“人都沒氣了。”
周夫人面色大變“不可能”
楚云梨伸手一指“你來幫我把她叫醒。”
聽說那是個死人,周夫人有些害怕,她看向身邊婆子“去看看”
人確實已經沒氣了,剛走的,身上還是溫熱的。
婆子看過后,嚇得跌坐在地上。
周秀蘭這不是第一回弄出人命,但她剛被小畫嚇唬過,對人命有了幾分敬畏之心。此時也往后退了兩步,離小畫遠了點“娘,不關我事。我砸完了,看她還有氣才離開的。再說,這丫頭把我嚇成那樣,本身也該死。”
她本就是個胡攪蠻纏的性子,見楚云梨臉色不好看,振振有詞道“你的丫鬟跟著我回了府,到府里之后又嚇唬我,這一定是你指使。”
楚云梨根本就不搭理她,看向周夫人“此事你們府上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周夫人一臉無奈“人已經沒了,要不我賠個丫鬟給你”
“我只要小畫”楚云梨面色淡淡“當初我們四人一起送姑娘出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