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與郴州中間隔著桂陽監,三地之間臥著千里長的南北山脈,牛角山便是在這條南北山脈西側。牛角山的位置實則已出了永州地界,處于桂陽監最北端。從牛角山出發到桂陽監,我們又翻過了南北山脈中的幾座山峰,便上了官道。
走上官道后,我們的行進速度便快了不少。總共趕了六日的路我們便從永州趕到了郴州地界,速度可謂是不慢。
當我們的馬車到達郴州城西門之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守西城門的軍官名喚邱汶田,與我很熟。見我們一隊人走過來,邱汶田笑道“顧兄弟,你們到的真是時候,再晚一些時間,我便要將這城門給關了。”
邱汶田身材中等,長這一張奇長的馬臉堂,上唇處留了兩道小胡子,看著像是一個油頭之人,其實他卻是個恪守職責的守官。
做鏢局生意難免會和官場上的一些人打些交道,一開始我總覺得怪怪的,江湖中人有江湖人自己的原則和規矩,向來和官府之人沒什么交集。曾經師傅和趙川書與官場上的人打交道時,我心里多少有些抵觸,認為師傅和趙川書那樣的做法很不妥,不是江湖中人所為。
不過建立鏢局之后,我便改變了這種看法,開始慢慢覺得師傅和趙川書他們的做法很有道理。局外人看局內人的眼光總是很奇怪,直到我自己開設鏢局之后,我才體會到什么叫個中滋味。畢竟巨鷹門和鐵劍派底蘊不深,不能像少林武當那樣不遵循朝廷法令。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官場上的關系卻是一點也不能少。
我朝他抱了抱拳,笑道“看來我們這次真的是趕上了。楊沖,將那一壇陳年女兒紅搬下來。”
楊沖應了一聲,立時從前面一輛馬車上搬下來一大壇子酒放到城門口一側的案桌上,我朝著邱汶田又道“邱大人,這是我從永州帶回來的十年女兒紅,就送給邱大人一壇子,讓諸位兄弟解解乏。”
邱汶田哈哈笑了笑,道“顧兄弟真是痛快之人,你們走鏢的本就很辛苦,每次還要給我們捎來些好酒,真是不知道叫我們該說什么好了。”
我笑道“邱大人哪里話,你們在此守城,保一地之安,比我們要操勞的很,顧某理應如此。”
這是我的心里話。以往我從未覺得這些守城的官兵有什么好值得敬佩的,不過隨著我開設鏢局的時間越來越長,與這些守城官兵打交道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我便漸漸明白這些守城官兵的不易。
邱汶田笑道“既是顧兄弟美意,我們也就不客氣了,你們快快入城吧,我這就要關城門了。”
我點了點頭,向后招了招手,趕車的弟兄也不遲疑,駕車朝城里走去。
看著鏢車緩緩駛進城,我道“邱大人,我就先告辭了,空閑之時便到鏢局里來,我們再同飲。”
邱汶田道“如此甚好,告辭。”
“告辭。”
走進郴州城,我們便不再騎馬,城里有規定,尋常之時不允許騎馬。我們沿著街道向東走去,天色雖晚,城里卻仍很熱鬧,酒樓笙歌,街燈高掛。
郴州城比不上衡州城瓊樓玉宇,也沒有永州城華燈璀璨,不過郴州城里的人卻是很好客,很容易相處。當初我與百里徒之所以選擇在郴州開設鏢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郴州城的好客之道。可能是受了人文的影響,我也從一開始的默默寡聞,變成了如今的廣交豪杰。畢竟干的是走鏢的買賣,多交些朋友,我們得路也就好走一些。
郴州城里兩條主街道將整個郴州城劃分成四個區域,兩條主街道交匯之地便就是城中的廣場,那里可以說是郴州城最熱鬧的地方了。而我們的鏢局設立在東西街路北,距離廣場不過百丈之距。很近。
天下鏢局的名頭已傳遍江陵南部,郴州城里的人自然也都認得我們,自我們從西城門進來之后,沿途著實與很多人寒暄一陣。
待得我們快要到鏢局時,大門口遠遠地傳來兩聲歡呼聲“鏢頭回來了”
我舉頭望去,守在鏢局大門口的兩名兄弟一名叫錢品言,另一名叫朱奎,兩人都是年過三旬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