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左耳根有斷痕,傷口不平,脫落;右耳亦有斷痕,未脫落,耳孔中殘留些許火藥。致命。”
火藥
我一怔,看了看黃捕頭,只見他也正好奇的望著我,不等仵作再說話,我便道“任仵作,你可看清楚了,史鏢師耳中當真殘留火藥痕跡”
任仵作手上頓了頓,笑道“顧鏢頭請放心吧,在下驗尸已有二十余載,是否為火藥,我還是能分辨得出的。”
我頓了頓,有些不解,但還是說道“請任仵作繼續吧。”
任仵作應了一聲,接下來便在史鏢師腦袋上輕瞧細聽,左按右摸,嘴里嘴外來回查驗起來,同時嘴里又開始道出驗查結果來。
火藥的由來已久,早在古時就被人發明出來,通常是制作炮仗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但是火藥除了可用作制作炮仗之外,用途也很廣泛,可用于行軍打仗上,配合著猛火油,可制成猛火油柜。
猛火油柜是被用來守城之用的,是由下方裝有猛火油的油箱和上方鐵制噴管組成的。使用時只需拉動噴管尾部的拉栓,使猛火油被吸入噴管,在噴管處放置少量的火藥點燃,再向前推動噴管拉栓。猛火油極易燃燒,被推出噴管之時碰到噴管口點著的火藥,會立即被點燃,噴出時就像是火蛇一般熊烈,可燒毀敵軍的攻城器械。這種猛火油柜郴州城樓上就有,我見過幾次。
不過火藥的用途不僅僅只可以制造猛火油柜,還可以制造其他的厲害的兵器,不過無一例外的都是行軍打仗用的。
難道史鏢師一行人遇到了戰火
我立即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大宋是有戰火,可還沒有到江陵府之地。在郴州城走鏢走了一年,對于大宋朝廷的戰火我多少是有些耳聞的。大宋北部盤踞著遼國,幾次三番的侵入大宋邊陲,都是些小打小鬧,均被朝廷派兵打了回去。聽黃捕頭說,前幾年遼國屢次來犯,氣勢洶洶,意圖大宋疆土,不過后來卻沒有在聽說過遼國來犯之事。
對于這些事情,我從來都不怎么去關心,也沒有資格去想這樣的事情。
這時,任仵作已驗到史鏢師的胸口處,道“五臟六腑皆無,筋肉斷處不齊,肋上有咬痕,初步斷定為齒印。致命。”
他說完又看了看史鏢師的左腿,方收起手里的工具,將白布再次遮蓋在史鏢師的尸體上,朝我們抱了抱拳,道“黃捕頭,顧鏢頭,尸體我已嚴查過,正如正如在下先前所說,史鏢師是被山中猛獸撕咬致死的。”
他說話時,中間停頓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些愧疚之色。
黃捕頭想了想,從懷中取出那一根四寸木棒,遞到任仵作眼前,道“這支木棒便是從史鏢師臉上取下來的,本是插在史鏢師臉上的,你可曾見過這樣的手法”
任仵作皺了皺眉頭,接過木棒端著看了看,又掀開史鏢師面上的白布瞧了瞧,搖頭道“這木棒兩端切口平滑,按理說不應該能插進史鏢師嘴里,除非是被人以莫大力氣強行插進去的。不過”
莫大力氣這么說不是被山中猛獸咬死的我急聲道“不過什么”
任仵作渾身抖了一下,道“不過也不能排除是史鏢師自己將木棒插進去的。”
“什么”
我與黃捕頭、楊沖同時驚呼一聲,我道“任仵作如何判斷的”
任仵作掀開白布,露出史鏢師的右手,指著史鏢師僵硬的手指,道“顧鏢頭請看,史鏢師右手緊握,那么他臨死前定是握著什么東西。”
我心里隱隱猜測他要說什么,只見任仵作已將那跟四尺木棒輕輕插入史鏢師緊握的右手中,而那木棒與史鏢師的右手拳眼的縫隙竟然恰好吻合
我心里一陣發怵,只覺得躺在尸床上的史鏢師像是忽然活過來一般。詭異非常。
黃捕頭喃喃道“難道真的是史鏢師自己將木棒插進自己的嘴里的”
我有些怔怔,若真的是如此的話,那史鏢師的死豈不是太不尋常了他身上明顯是被猛獸撕咬過,仵作是做了驗尸結果的,而史鏢師嘴上插著的木棒卻又說明史鏢師是被人殺死。
可這根木棒能正好被史鏢師握在手里,這又怎么解釋
被猛獸咬死被人謀害
或者是自己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