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匆匆走了二里地,拐了一個彎,遠遠地有一片亮光映入我們的眼簾,趕了幾步腳走到那片亮光處才知道,我們已經走到這片森林的內側邊緣。
天空昏沉沉的,空氣中漂浮著的是一股霉臭腐爛的味道,吹來的風有些潮濕的熱。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片諾大的凹洼之地,一眼也幾乎是看不到盡頭,不知道有多大,圍著凹地的便就是此時我們站立的這片森林。凹地上并非多草多棘,而是布滿著坑坑洼洼的黑色淤泥潭,一個個泥潭有大有小,大的有四五十丈長寬,小的有十數丈,一眼看過去不知道有多少黑泥潭。泥潭與泥潭之間的空當處有稍顯干燥像是小道一般的陸地,一條條彎彎扭扭的,穿插在一起看著很麻亂。
蘇卿堯正在馬車上包扎著肩部,向前瞥了一眼,絲毫不覺疼的道“你們看,這里就是死亡沼澤了,遠處的那座山就是刀背山。”
在沼澤遠處的確有一座高山聳立,不過那座高山距離我們有點遠,目測有一里地的樣子,形狀也很奇特,只有一半山體,從我們這邊望去,那座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刀尖立在地上。
韓蕭道“這里就是那沼澤怎的這般大”
三眼一臉疲色,道“是啊,這么大的沼澤我等怎么過去,就算是人能走過去,我們的馬車也過不去。”
我朝下面距離我們最近的黑泥潭里瞧了瞧,黑潭的淤泥極為粘稠,上面不斷地有氣泡冒出破裂,黑淤泥上面漂浮著一具具奇形怪狀的骨架,低空處更是有成群的花斑色小蟲子飛來飛去。誠如三眼所言,黑潭與黑潭之間的小道極為狹窄,只容得一人通過,馬車是決計過不去的。
聽到蘇卿堯他們的談話,前面的程富海轉過頭來,道“馬車不用過去,我們徒步走過去,現在可以將東西取出來了。”
韓蕭他們應了一聲,開始將馬車上的大木箱一一打開,取出了里面更小一些的木箱。這些小木箱很輕巧,一共有二十個,每個小木箱上面都有兩根結實的背帶,用以背在后背。
這些木箱便是用來盛放鬼頭草的了。
起初我還一直很疑惑程富海為何要帶著這么多的大木箱,從鼠林沖出來之后,蘇卿堯告訴我這些小木箱是專門用來保存鬼頭草的之時,我更覺奇怪。一個鬼頭草罷了,何以讓程富海勞師動眾的拉著這些木箱,從中原一直趕到西域后來經蘇卿堯說起丹藥散劑我才知曉,鬼頭草朝生暮死,極為脆弱,即使采摘到也很難維系之枯萎凋零,一日之內便會死去,煉制出的蜮毒解藥品階必然會很粗劣,所以想要煉制出品質上等的蜮毒解藥就必須要用新鮮的鬼頭草。這些事情都是我后來得知的,雖然當初厲延宗說起鬼頭草一事之時我也在場,但從未想到過這一點,現在想想,其實一開始厲延宗便給程富海和罷中原出了一道難題,只怕那時他已料到摘取鬼頭草并非易事,想要完整保鮮的帶回更是難上加難,在心里恐怕也沒有誠信與程富海合作。
不過令厲延宗都沒有想到的是,幽云山莊里有個匠作大師俞桑明,這些小木箱就是俞桑明日夜趕制,用以保存鬼頭草的。
封存保鮮手法在中原并不罕見,郴州州衙后廚的鮮肉都是以冰塊冷凍窖藏,這樣鮮肉就不容易腐壞,即便隔了很長時間仍可供人食用。不過這種保鮮的手法極其不易,一般人家乃至客棧都用不上,只有官府和大戶人家才能享有這等優厚條件。而俞桑明制作的用木箱保鮮鬼頭草的手法我卻不知道了,我并沒有看到過這些小木箱里面的機關玄妙,即使看到了,想來我也弄不明白一個小小的木箱是如何保存鬼頭草的。可我看到這小木箱時還是很驚奇。
等韓蕭他們將木箱背在身上,程富海和罷中原便領著我們走下這片樹林。